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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我雙手沾滿泥土,靴子蹬著牆頭爬了過去。這樣連翻幾道牆,等我下地,大麥很快也到了,還是停在我面前。往前看,白雨中輪廓儼然,已是霽月樓外,

我跳下馬,心惶然不定,霽月樓內是安靜的。死一般的沉寂。

大麥趔趄了一下,我才發現它臀上不知何時竟中了一箭,箭身兀自抖動,創口正被血溢滿。

我心跳的無暇多想,拔出匕首,握住大麥身體外的箭。

“好孩子,忍一忍。”我低聲叫它。它大眼一眨,安詳的看我。我咬牙一匕首揮斷那支箭,不再管那留在它體內的部分,轉頭就奔向樓裡去。

“晴初!”我大聲叫。

四下裡空空寂靜。我惴惴的奔進去,沒有人,沒有人?

“果兒!墨煙!靜生!伍媽媽!”

沒有人答我。霽月樓偌大的院落,沒有被掃蕩的痕跡,也沒有人,清清淨淨,像一座空白的孤城。

我一處一處的找,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一聲一聲的找她,樓上的房間都是緊鎖的,我開始用手捶,然後抬腳踹,最後沒力氣了,就用身子撞。一扇扇破開的門裡,傢什完好,空氣冷寂凝重,像早無人住一般死氣沉沉。我忽然覺得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在夢裡,這就是讓我經常驚醒的夢魘,夢裡我回到霽月樓,一間一間的找著晴初,耳邊聽得她叫我,但永遠也無法相交。這樣恐怖的夢境,如今赤裸裸就在眼前。

我沒意識到我的嗓子已經沙啞,我顫抖著,絕望的聽著自己從腹部扭曲升起的呼喊。但我心中總有指望,晴初素來機警,她有敏兒,她還沒有見到我,她絕不會存赴死之心,她能躲到哪裡去?

我渾身發軟,心中空的什麼也沒有了,我滿嘴酸苦,只想大哭一場,胃卻痙攣起來,一些苦水被我吐到昂貴的絲織地毯上。我一定是瘋了,找不到她,我簡直想一死了之。這時候沒有人來幫我,沒有人來聽我說,我有多想見到她,沒有人會教我要去哪裡找她,從沒有過的強烈絕望攫住了我的喉。

我喘著氣,身體像要馬上裂成碎片一樣,雨倒是停了,我把虯結的亂髮理一把,簷下似乎有銅鈴在叮鐺作響……我忽然腦中閃過電光,我用最後的力氣向著半日園而去。

半日園也受到一些衝擊,自北向南,被凌亂的破開了一條路,足見一部分暴民是從這裡闖入的,一些花樹灌木委頓在路邊,我一陣揪心,也顧不上管,我一徑直向兩生園奔。海棠正開得盛,滿枝的淡紅花朵,被雨打落了滿地,胭脂般染了一片。

“晴初!”我叫。是幻覺麼?我似乎聽到有嬰兒的哭泣聲。

“晴初!”我搖搖晃晃的進林去。

瞬時我的身上都鬆了,我眼前發花,休克般的暈眩起來。

晴初穿著一件寬大的蓑衣,正蜷縮在兩杆竹下,她的眼睛大大的溜圓的看著我,大的失去了表情。她懷中抱著一個襁褓,一頭烏髮的嬰兒正張嘴哭泣。

晴初。我一腳深一腳淺的過去,一走一陷。她的臉越來越近,大得溢位了視野,整個世界都是她。我一邊走一邊伸出手。明明她就在眼前,我還是摸索一樣的對她伸出手去。

接觸到她,我所有的虛弱都發作了,我不可遏止的抖起來,她和嬰兒都已在我的懷裡,我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看不見,當真抱到了她,我反而更加被巨大的恐懼裹挾。我幾乎失去了她!如果我再也見不到她?我雙臂箍緊,越來越緊的抱住她,同時把我自己越來越深的往她懷裡塞去。我被可怕的念頭折騰的胸口不住翻騰,卻噎不出一聲痛哭。

晴初始終安靜的伏在我懷裡,她沒有話說,也沒有淚,遠比我鎮定,她是知道這裡安全,相信那些暴民不會找到此地,還是知道我一定會來這裡,所以先來這裡等了我?

“麝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