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的聲音開始變了:“你現在有文憑,有工作,而我呢?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我了,我還有幾年可以拼,看看那些我的同學們,哪一個不是有正當職業,有穩定收入的。寞寞,你不能太自私。”
小寞聽了“自私”兩個字,像被刺了一下:“我自私還是你自私,你想出去為什麼偷偷摸摸,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我有工作你不舒服了,你的同學們比你好你更不舒服了,是嗎?你以為出去就能找回自己的自尊,找回你的驕傲嗎?”小寞不顧一切地說開了。
趙安被激怒了:“是,我是不舒服,為什麼舒服,我從來沒有過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討厭上海,我討厭極了,我告訴自己有機會一定要走。誰都攔不住!”
小寞哭了:“討厭上海,也就是也討厭我了,你真是無情無義。趙安,你既然這麼說,那好,我也只有一句話,要不你帶我一起走,不然你什麼時候走,我們就什麼時候分手。”小寞心想:豁出去了。
趙安半天沒有說話,就這樣盯著小寞,小寞抬起頭,抽泣著等待宣判。
“寞寞,我機票已經買好了,春節前就走。”小寞覺得自己崩潰了,她徹底輸了。什麼也不能挽回趙安的去意,它就像脫韁的野馬早已不受任何人和事的控制。小寞不能,就連趙安也不能。
趙安坐到小寞邊上,摟住小寞:“和你說了,我出去一點不影響我們兩個,孫艾在那裡混得不錯,雖然比不上美國,但是聽說那裡中國人不多,容易有機會。等我在那裡紮下根,……”趙安的話越來越遠,小寞耳邊只有兩個字“完了”。她無法想像趙安可以像風箏一樣,人在那頭,線頭在這頭,小寞有種強烈的預感,一旦趙安走了,什麼都結束了。她堅信這一點。
小寞抬起頭:“說,一定要走?”趙安毫不畏懼,點了點頭。
小寞站起身,看著趙安:“好,那麼我們現在就分手。”說著她轉身就走。
趙安拉住她,小寞大叫“放開”。店裡的人都過來看他們。
小寞毫不在乎,又打又踢,可是趙安就是不鬆手,兩個人不說話,就這樣拳打腳踢。
小寞又用傘去砸趙安,一下又一下。趙安用力地奪過傘,大喝一聲:“蘇寞!”
“啪噠”趙安把這柄結實的長柄傘一折為二。
小寞被嚇住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此時的趙安,那樣的絕情,那樣的駭人,那樣的力大無比。
小寞轉身走了,這次趙安沒有來拉她。
小寞在淮海路上前行,雨還是那麼大,小寞打著傘,保持著該有的自然神情,她很驚訝自己的表現。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決堤了。
小寞從來沒有想到兩個人就這樣結束了,而且是自己提出來的,而且居然可以毫不回頭。車子在路上疾駛,“唰唰”地把積水一次次地打到人行道上。小寞站在襄陽路口,看著紅燈跳到綠燈,可是就是沒有力氣過馬路。一輛麵包車駛過來,小寞被刺眼的燈光照住了眼睛。這讓她想到了安娜。絕望的安娜迎著火車飄了過去。小寞沒有想死,她不是安娜,沒有她的驚心動魄。趙安也不是渥倫斯基,他們最多是家常的兒女情長,遠遠不夠資格。
小寞開始正常上下班,和同事們一起吃飯,和尤麗、陳寧通個電話。只有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一次次地把枕頭哭溼,直到疲倦地睡著。第二天,站在鏡子前化妝穿衣,光鮮地再次出發。鄧紅說的對,當你想哭的時候,要把微笑留在臉上。
鄧紅似乎看出了什麼,好幾次要小寞晚上去玩,小寞都拒絕了。鄧紅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蘇寞,不要太執著。”
護工走過來要幫小寞擦洗身體,小寞順從地讓護工用強有力的手擦拭著。護工是個外地來的中年婦女,聽說老公也在上海打工,老家還有兩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