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的緩緩行進,寶玉胯下的馬兒還是慢慢地邁出了城。只見柔和平靜的青色山巒在野外悠然的起伏著,遠處有炊煙淡淡,眼前近郊野是一片菜花,在平野間點綴著鮮黃與嫩綠。
黃和綠,那麼鮮嫩得引發起人的佔有**的自然顏色,襯和著白蝶翩翩其間,洋溢著多少人的辛勤耕耘人情物意,這人工造出的春色背景著起伏的山巒,天然與人力形成了和諧的默契,分外烘托得連這個季節都生機勃勃起來。
寶玉微眯著眼,任馬兒隨波逐流的跟隨著人潮一緊一慢的行著,反正胯下的馬兒乃是禮部精選出來給官員乘坐的,早就被調教得沒了野性,目的是取其馴順。寶玉此時的心頭忽然轉過一個激昂的念頭:
“要是自己之前在那三名阿哥對峙的時候,命暗中潛藏的焦大遽然出手,暗算弘毅,那麼此時究竟會是什麼結局?有很多事很多東西,總是要見個真章的,與其遲來,還不若早些發生,世事如棋,總得平添上許多變數才分外有些意思。”
正一面想,忽然前方人流一陣騒動,自中分出一道路來,一名面白無鬚的太監騎著馬奔到寶玉面前尖聲道:
“宣金陵賈寶玉,奮威校尉典韋,長水校尉趙雲覲見!”
寶玉心中一凜,難道納蘭的報復來得如此快法?典趙二人倒是弗然處之,他們此時正隨在軍部的隊伍中行進,旁邊的人都是如同典趙一般的偏將同職的,不要說皇上,可憐有的人鬍鬚都灰白了,卻連兵部尚書之面都沒見上過,一個個都用著豔羨的目光看著這兩名新貴同僚。
雍正所歇息的帝輦,以三十二匹雪白的御馬所拖動,雕花漆金,華麗非常,內中寬闊非常,長只怕近十丈,內中若如一間寬闊的書房,裡面便是同時容納下百餘人也不會感到狹窄。四下裡是千餘名正黃旗的精悍禁軍,簇新的盔甲在陽光下濯濯閃光,神情警惕的守護著四周。
寶玉率著典韋,趙雲行進寬敞的帝輦時,頓時有一種被注目的奇特感覺。他們在外間等待陛見的時候,恰好迎頭撞見了方才聚集在一起相互敵視的三位皇子。三人都面色不愉,顯然才遭了好一頓訓斥。只有弘毅行過他身邊之時,向著他眨了眨眼睛,寶玉雖然是不解其意,奈何旁邊內監已在催促。顧不上多想,掀簾行了進去。
寬敞明亮富麗堂皇的帝輦裡,有著六個人。
六個氣度不凡的人。
當中那個人正是雍正。此時的他意態悠閒,正在几上蘸墨寫字,可是就是從這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舉一動中,都流露出那種俯撤大地,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旁邊一名戎裝打扮的武將,高大威猛,蓄了長鬚,雖然略有佝僂,間或還要咳嗽數聲,卻也不怒而威。
還有一人穿的也不怎麼奢華,但看上去身份尊貴得彷彿就算他死,也會有人替代。
徐達!
明珠!
另外還有兩人,也分別是朝中獨擋一面的重臣。
寶玉一面率典韋趙雲行著三跪九叩之禮,一面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地方。直到他聽得雍正淡淡的說出“平身”二字,抬頭起來,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此處還有第六個人。
這個人就在自己的左方很近的地方,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卻分明是飄渺無形,難以捉摸。一旦閉上眼睛就絲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這人高鼻深目,兩隻深邃的眼珠彷彿兩點碧火,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與典趙二人。
從面部的輪廓可以清晰的辨識出來,
這分明是一個蒙人。
正在猶疑中,雍正忽然淡淡道:
“賈寶玉,你可知道朕為何今日喚你來嗎?”
寶玉在路上早已定好了應對之策。見了這等絕非正式召見的場合心中更是大定,搔了搔頭,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