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進入關中,便就面臨四面接戰的尷尬局面,沒有穩固的河隴後方,一旦打不穿潼關,擠不出函崤古道,那麼困守關中不過只是甕中之鱉爾。
不然你猜景中年間叛軍是如何失敗的?他們一口氣打進了潼關,吃下了長安,隨後便被堵在了通往河隴的蕭關、通往劍南的武關關牆下,想回頭,卻發現東都洛陽已被沛郡王的淮西軍截斷,潼關被堵了個正著。
強大的安西鐵軍自蕭關南下,一路砍瓜切菜,將叛軍夾在潼關附近。若不是沛郡王手底下能戰者寡,被狗急跳牆的叛軍突破了洛陽防線,把沛郡王一路打到了陰山,興慶帝甚至都不需要出潼關,就能全滅這幫不知死活的匪軍。
趙金玉這是出了個餿主意啊!看似能佔盡先機,實則已失去了最大的戰略依據。失敗只是早晚的問題。
趙正一想到這,連忙拉了一把趙金玉,轉移了話題,問道:“殿下,聖人如何了?”
趙碩看上去對趙金玉有些生氣,此時見趙正問起,便嘆聲道:“昏迷已快半個時辰了,幾個御醫正在會診。”
“臣想去看看,不知可否?”
趙碩有些為難,“元良,聖人病危,循例你是不能晉見的。”
“那臣便就不見。”趙正無所謂,今日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涼王與太子雙方撕破臉皮,該出手時總是不能退縮的,幾個打一個,勝率大概還是有的。而且門外就是執金吾,太子的龍武軍鞭長莫及。
可趙碩只猶豫了片刻,便忽然道:“你去見見也好,你在場,總歸也能與太子周旋一番。我與他在聖人面前,向來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趙正便笑了笑,道:“臣身上都刻著殿下的印記,與太子之間,怕也多是客氣,沒什麼轉圜的餘地。”
“不一定!”趙碩道:“我阿兄是軍旅出身,他最敬重的便是如元良這般的武功重臣。我聽說他與旁人閒聊時,也時常會提起元良你來。話裡話外,並未表現出有何嫌隙。今日這局面,你在,我也能少說兩句,省的兄弟當場反目,場面不好收拾。”
“那往哪個方向說?”趙正試探地問道。
趙碩回頭看了一眼甘庭殿,道:“擺明利害。太子雖孤傲,但他本性並不壞。我總覺得他身後還有別人在教唆,時時刻刻把我當做了敵人。但他須得知道,我與他之間不能兵戎相見,否則大唐便完了。”
“行,臣試試!”趙正瞄了一眼身邊站著的趙金玉,“金玉你也別走了,就站這想想。若是太子與涼王二人兄弟鬩牆,這朝中最快樂的會是誰?”
說罷,不等對方反應,趙正便推開了面前的殿門,直入而去。
聖人的寢殿門窗緊閉,幾乎是密不透風。趙正穿著鞋踩在殿中光滑的大理石面上,鞋跟“嗒、嗒、嗒”地在這空間裡發出了悠遠的迴響。鑲金邊的玄色帷幔下,御醫們跪了一地,俯首謹坐,噤若寒蟬。太子癱坐在榻前,握著聖人的手,眼淚如決堤一般流淌不止,顫抖的嘴唇竟是連抽泣聲都無法連續。高隆盛與鄭西元二人站在幔帳外似乎在交談什麼,趙正走了過去,朝三人行禮。
鄭西元顯然吃了一驚,低聲急問:“元良怎地來了?涼王呢!?”
趙正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是鄭西元沒有想到,不僅是涼王不願走,趙正他也不願意走。
“涼王殿下傷心悲痛,正在殿外自悔。”
“他自悔什麼?”太子轉過頭來,“他有何自悔的?自十五歲起,他便隨阿爺征伐,日日陪在阿爺的身側。如今阿爺病重,他又恰好就在身旁。為人子為人臣,涼王都不該自悔,不過是假惺惺的故作姿態罷了!”
趙正沒有辯駁,上前一步,側眼望向了榻上。只見臥榻之中,聖人趙玔滿面青紫,嘴唇尤甚,胸中似乎有些異響,仔細一聽,卻是像堵了什麼,“呼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