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連綿不絕的鐘聲在他的耳邊縈繞,程舟這才如夢初醒,驟然鬆開了周寄安,背對著她,語氣僵硬地說道:“抱歉,你走吧。”
周寄安從他身側走過,衣服互相摩擦的那一瞬間,程舟的手抬了抬,最後握成一個拳頭,眼睜睜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遠離自己。
周寄安手腳並用,機械地走在路上,轉角處的燈光照在她身上,一道奇怪的東西從視線中一閃而過,她停下腳步,抬起手,痴呆地盯著手背上印的到處都是的血,眼睛掃過來時的那條路,斑斑血跡在小路中央時隱時現。
她轉身往回走了幾步,繼而瘋狂地跑了起來,不經意踩到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腳脖子扭成了一個不正常的弧度,整個人一歪險些摔倒,疼痛讓她恢復了些許神智,抗拒著心裡面那個讓她停下的聲音,一瘸一拐地走到樹叢邊上,然後腳步突然頓住了。
不能再繼續了,不能再前進了,即便把那個呆杵在原地,姿勢都沒換一個的人望進眼底,她也沒有再走出一步的勇氣了,很難想象他曾經給予過她那麼多的力量,單單是看著他這個人就不會覺得疲憊,渾身上下都充滿活力的那種程度,而後來她卻不止一次地懷疑那段日子是否真實存在過。
其實她每次見到程舟都很害怕,怕重蹈覆轍,怕萬劫不復,怕自己和程舟糾纏不清,害了他也害了路稚寧,乾乾淨淨的那隻手擼起前額早就被汗水潤溼的頭髮,她驀地蹲了下去,眼角浸出一滴一滴的淚水,嘴唇難受地顫動,雙眼模糊地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紅色的液體正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周寄安知道那是血:“小樊,趕快過來接一下你哥!他受傷了!”
倉促地通知完還沒來得及掛電話,另一邊的陰影處便跑過來一個人,周寄安揉搓雙眼,看清她是誰之後不禁閉了閉眼對樊司輕聲道:“不用了。”彷彿是在確定什麼東西一般再次強調,“不用過來了,有什麼事就打你哥電話,以後別再找我了,也別跟他說我給你打過電話。”
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童佳迪和程舟拉拉扯扯好一會兒,後者才邁開腳步,離開之前似乎還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腳踝處的疼痛漸漸向她襲來,雙腿麻木而沉重,一時之間竟然站不起來,下一刻整個人落入一個懷抱,被懸空抱了起來,片刻的驚悸讓她的心跳驟然加速,嗓子都失去了尖叫的能力。
“沒事了。”即便聽到了令人安心的聲音,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也讓她的大腦感覺陣陣眩暈,驚弓之鳥乖順地放鬆下來,眼眶裡熱得滾燙,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力氣開口說話:“你怎麼回來了?”
他抬手準確的找到周寄安的眼睛,然後輕拭掉要掉不掉的淚珠,他沒有說自己打的那幾十個電話,也沒有說剛剛自己看見了他們兩個人抱得難捨難分,更沒有說自己明明剛剛都走了,卻因為又看見了血,擔心她受傷,又轉頭回來。
他沒有回答周寄安的問題,他估計她連自己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嘴巴一張一合一串字就出來了,至於是什麼含義就不得而知了。
實際上週寄安就是隨口說,確實是沒有經過大腦的問話,並不在意是否得到路稚寧的回答,她安靜地倚在他的胸口,然後伸出手抱著他的脖子,輕聲道:“累。”
這般示弱的舉動讓他突然硬了的心又塌陷了進去一塊,這個模樣的周寄安真的很少見,以至於他每見一次就愈覺得自己對她放不開手,他由衷地感謝程舟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他這麼致力於作死,周寄安也不會落到他手裡。
周寄安見路稚寧沒有回家,便軟軟地問道:“哪兒去啊?”
“今天先不回家了。”
“哦。”
“放我下來吧。”
“還能走嗎?”
“能走,不過你要攙著我點,我的腳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