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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大夫肯定也感到了這一點,他沒有詢問我的身份,照直把君然的情況介紹給了我。

“他的右眼受到不可逆轉的創傷,只有施行眼球摘除術了。”韓大夫不無遺憾地說道。

說實話,這個結果早在我的意料當中。我雖然心疼得都要淌出血來了,但是我仍然強迫自己繼續往下聽。只要命還在,就有希望在。

“他的左眼也受到創傷,眼角膜受到嚴重的損傷,雖然已經實施了必要的處理,但是預後怎樣還很難說。”韓大夫繼續說道。

“他會失明嗎?”這是關鍵的關鍵,君然的世界是否擁有光明全靠這隻眼睛了。

“也許會,但至少會留有光感。”韓大夫這句話等於判了君然的“死刑”。我感到君然的左眼狀況不容樂觀。

196 我泥中有你 你泥中有我

196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那以後還有什麼補救措施嗎?”我祈望著韓大夫會說眼角膜移植、重見光明之類的話。但是我並沒有得到這樣的答覆。

“過幾天要做一次手術,進行淚腺的修復。大約一個月後,可以考慮安裝義眼。”醫生大概對這種人間慘劇見得多了,傷感神經已然麻痺了,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渴求,連一句善意的謊言也不肯說一下。

其實我對韓大夫是太苛求了,他是醫生,他的話要對病人負責,要對病人的家屬負責,也要對他自己負責。他怎麼可能為了安慰家屬,而編一些不切實際的兌現不了的承諾呢?

我不再言語了,我徹底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君然的後半生將在黑暗中度過了。

不知怎麼的,我竟想到了羅切斯特。我想我會是簡愛,我會像簡愛一樣堅定地去愛即使雙目失明但卻是至親至愛的人。

此時,在我的心裡還存有一個小小的心願,羅切斯特後來終於醫治好了一隻眼睛,並且看到了簡愛為他所生的孩子,他們一家人最終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那麼我的君然呢?他是不是也會治好一隻眼睛,看到小夢辰的成長呢?

不管怎麼說,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君然的眼睛能否復明,我都會盡最大努力給他以最大的幸福,我感到我的生命與君然已經不可分離了。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跟君然認識也不過4天時間,可是我們的心卻緊密地聯絡在一起了。在我們的心中,已然將對方視為知己、知音和知心之認了,我們已經預設對方為自己的終身伴侶了。這一切讓我不得不感嘆於命運之神的安排,月下老人的良苦用心。

此時我想起了一首《我儂詞》: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這正是我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

我的眼淚已然掛了滿臉,但我並沒有去擦拭。因為我的一隻手在君然這裡,一隻手在小夢辰那裡。我們一家人必定要相扶著去走這並不好走的人生之路,而目前的我則是這個家的頂梁之柱。

大概護士對我們寄予極大的同情吧,她們並沒有急著將病床推走,而是耐心地等待著我跟醫生的對話結束。那位年輕小護士高舉著血袋,手臂應該很累的,不斷變換著姿勢。

看到血袋,我心裡一驚,感到兩腿發麻,站立不穩。我素有暈血的現象,我放棄了學醫,在一定程度上也有這個原因。

不過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當時君然滿臉是血的時候,我並沒有暈眩,因為責任代替了恐懼。而現在君然脫離了生命危險,我的本性也暴露了出來。

我的臉色一定不好看,韓大夫見到我這個樣子,同情地安慰我道,“他失血過多,不過沒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