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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部分

青鹿山先前在高樹露的天人手筆下,已經不復見風雨如晦的陰沉光景,使得青鹿山獨佔光明,此時劍幕當空蓋頂,黑壓壓一片,大雨摧山。青鹿洞書院眾人先前不聞風聲,不聽一滴雨水敲打屋簷聲,本就覺得妙不可言,此時更是停下翻書聲竊竊私語聲,一起走出屋子,瞧見那條劍氣龍捲急劇落下山去,都驚駭得面面相覷,無一不是面無人色。鬱鸞刀急匆匆跑出書院,跟胡魁皇甫枰一起站在圍欄旁邊,抬頭看著那名當空牽引龍捲的年輕藩王,這位廣陵道上最得意的年輕世家子沒,此時此刻有些呆滯,有些神往。

鬱鸞刀喃喃自語道:“人生天地間,當頂天立地,才算真逍遙。”

高樹露扯了扯嘴角,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終於出竅神遊。

高樹露身軀瞬間落地,應當稱之為神遊天人的高樹露則來到雨幕劍簾之上的九天雲霄,地上之人托出一掌,天上之人則拍下一掌。

你徐鳳年有法天象地萬千劍,我高樹露不過一劍而已。

此劍面前,有何陸地神仙?有何地仙一劍?

這與洛陽那天地一線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暫時落盡下風的徐鳳年毫無懼色,輕輕一笑,“你真當我不曾飽覽九樓之上的風光?”

徐鳳年打了個響指頭,任由萬千雨滴失去牽引,看似雜亂無章紛亂墜落,他則盤膝席天而坐,一手托腮,閉上眼睛。你高樹露自成天地又何妨?我就一直在等你此時此舉!徐鳳年輕輕一揮手,如臨書桌,一手推拂桌上雜物,之後又有抬臂五次,跟他與王仙芝一戰後的逍遙遊如出一轍,輕聲道:“山嶽,江河,城樓,草木,日月,眾生。都且退散。”

兩尊高樹露之間,天地氣象,異常扭曲,那些雨劍都攪碎稀爛。

只是這種亂象,卻又在徐鳳年說出一句話後,一語成讖,萬千雨劍再度凝聚,“劍來。”

萬劍雨劍,僅剩一劍,一劍成符。

符名封山。

四百年前有一符開山,四百年後有一符封山。

這一道符,來自李淳罡的兩劍兩願,來自鄧太阿的倒騎毛驢看江山,來自洛陽的雨水做劍,來自柳蒿師的雷池,來自韓生宣的無雙指玄,來自宋念卿死前的地仙一劍,來自軒轅敬城的坦然赴死,來自曹長卿的觀禮太安城,來自姜泥的御劍直過十八門,等等,來自徐鳳年這輩子所遇世間風流子的一切風流,以及來自他的第十次出神,他的坐崑崙觀滄海,他的練刀養意,他在春神湖上請下的真武大帝,以及某次出神之時看到四百年的她,以及“自己”的那一符。

一符既出,徐鳳年就不再去管,亦是出竅神遊,來到高樹露身邊坐下。

這位神遊天人沒有任何氣急敗壞,反而神色怡然,悠悠然俯瞰天地。徐鳳年輕聲問道:“高樹露,你要是本本分分跟我比試武道實力,我必敗無疑,你為何要揀選境界來一較高低?”

高樹露淡然道:“必勝之局,對於我高樹露而言,有何妙趣?四百年前就未嘗一敗,四百年後再多一場,又能如何?”

徐鳳年搖了搖頭。

高樹露平靜道:“登山之時,我只想知道這一代的忘憂之人,是否真的可以忘憂,說實話我先前對你並不看好,你若是能算忘憂,天底下就沒有心懷憂慮之人了。我當初選擇走火入魔來忘卻一切,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看似知我者,謂我心憂,其實不過還是一知半解。四百年來,大概還是隻有你真正知我。”

徐鳳年一語道破天機,緩緩說道:“你高樹露在四百年前,曾經是大奉王朝即將登基為帝的皇子,只是你一心求仙,不想做那百年人間帝王。才去訪當時的道教祖庭武當山,問一個問題,仙字何解,當時呂祖轉世尚未開竅,無人可解,你又去了龍虎山,也是無人可解,或者說只給出一字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