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南轅北轍,但是追求的結局,如出一轍,顧劍棠的方寸雷要殺的就是陸地神仙,而鄧太阿在東海以飛劍釘殺的物件,正是龍虎山出竅天人趙宣素!
徐鳳年下山,高樹露上山,兩人相逢之後,細數徐鳳年的迎客之禮,不可謂不驚世駭俗,有羊皮裘老頭兒的兩袖青蛇,以劍氣滾龍壁開蜀,有天下用刀第一人顧劍棠的壓軸絕學方寸雷,陸地神仙之下無敵手人貓韓生宣的紅繩,更有鄧太阿的飛劍術,徐鳳年跟高樹露真是一點都不客氣,不過就目前情形看來,高大魔頭還是挺客氣的,躲過了釘殺天人的飛劍,高樹露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有些不合時宜的怔怔出神,輕聲感慨道:“天下武學,在高某看來,不過意氣二字,大多數高人,難免或者意長氣短,或者氣長意短,尤其是劍道之劍氣劍意之爭,在高某名動天下之前的百年,呂祖便已有道劍法劍之分。意氣俱是風發,殊為不易。當年與高某人同處一個江湖的高手,僅以劍而言,比較意氣高低,似乎都要輸給你偷師的兩位用劍物件,先前劍氣下山,自有先人不及的氣概,隨後飛劍釘殺天人竅穴,更是真正到了劍術的巔峰。敢問這兩位劍士,是誰?可還在世?”
徐鳳年平靜道:“一位叫李淳罡,無師門無宗派,可惜已經死了。一位叫鄧太阿,出自當時劍主為你所殺的吳家劍冢,現在出海訪仙,尚未歸來。”
高樹露微笑道:“劍道能夠獨茂武林,確實不是沒有理由的,千年以來,天下劍山,歷來是一峰更比一峰高,從未有過崇古貶今的惡習。”
高樹露突然轉頭望向山外,“你養刀意的路數很罕見,我等了這麼久,是不是差不多了?”
徐鳳年笑了笑,一手敲在春雷刀柄上,連刀帶鞘都刺入身後石階中,不光如此,還把原先在手的過河卒也插入臺階,就只剩下過河卒的刀鞘還懸掛在腰間。徐鳳年身無所依,但是氣勢卻驟然攀升,居高臨下,“一品四境的劃分,沿用了整整四百年,如今的江湖人士,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其實出自你高樹露之手,我很好奇你如何看待偽境一說。”
高樹露自有大宗師的氣度胸襟,哪怕此刻兩人生死相向,仍是直截了當說道:“偽境不偽,大致相當於佛陀的顯密兩法,密宗有立地成佛的捷徑,卻也不是人人可得,關鍵在於誰在修行。”
高樹露停頓了一下,笑道:“人生在世不稱意,求自在之人往往不自在,有所求必然是有所不得,道理再簡單不過……”
說話間,兩人相遇之後,才跨上半步臺階的高樹露瞬間長掠上山,直撞徐鳳年,後者心有靈犀,記起當初在武當山上騎牛的那一手攬雀在手雀不能飛之勢,高樹露一手探出,卻被徐鳳年雙手握住,腳尖一擰,高樹露雙腳離地就給甩出去,但徐鳳年亦是沒能掙脫高樹露的牽引,兩人一起離開登山石階,往山外墜落,高樹露被徐鳳年一記仙人撫頂砸下,徐鳳年則被高樹露一掌托住下巴,高高躍起,兩人距離頓時拉到四十餘丈,高低相望,高樹露凌空而站,瀟灑依舊,徐鳳年身形高拋的勢頭趨於平緩,雙袖一捲,青鹿山上被高樹露先前推回九天的萬千雨點,隨著徐鳳年的下墜,同時砸落,天上雨珠又有高低之分,同一條直線的雨珠子,在氣機牽引下,更高雨點墜落勢頭更為疾速,於是雨珠串雨珠,珠珠相串成劍,若僅是成就一線雨水一柄長劍,那無非是叩指悟天機的指玄境界,可當萬千雨滴串聯成一張珠簾劍網,那無疑已然是天象境界的恢弘氣魄了。
這還不止,徐鳳年伸出一手,雨簾隨之一扯,劍尖所指,就在手邊,跟隨徐鳳年下落的身影,一起指向了那位負手仰首的高樹露。
借法天地,往往勢之所去,不由自己。這也是為何天象境之上還有陸地神仙的根源所在。
串珠成劍是指玄,雨劍成簾是天象,而下令劍簾所指,則是當之無愧的陸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