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朝陽覺得自己很矛盾。
她仰慕強者,但一旦有人勝過自己,她就會氣得想去追趕。她也憐惜弱者,但真有男人一直弱小無能,她又會很快失去興趣。
秦長舒曾經說過她這心思太過不尋常,很難覓得長久的伴侶。
她自己也這麼覺得。
但是。
馬車自小巷的石板上碾過,朝陽似有所感地掀開車簾,正好就瞧見李景乾策馬而來。
他著一身紅絨滾邊的白錦長袍,踏一雙暗繡雲靴,穿拂過上京的紛落雪色,眨眼就立停在了她的車邊。
“寧大人要進宮?”李景乾捏著韁繩問。
寧朝陽看著他那故作客套的神色,眼尾微微一彎,而後就將雙手交疊搭在窗沿上,身子往外傾:“是啊”
李景乾一愣,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
這巷子雖然偏僻,卻還是有人往來。
他不由地挺直了背,抿唇道:“聖人今日事忙,恐無暇接見,大人不必白跑一趟。”
“哦?”她看著他,軟聲問,“陛下在忙什麼呢?”
“在忙剿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李景乾牽著韁繩後退兩步,戒備地看著她。
似乎對他這動作十分不滿,她撇了撇嘴,又將身子從視窗探出去幾寸:“剿哪兒的匪啊?”
車廂隨著她的動作微微傾斜,從李景乾的角度看,寧朝陽就快從視窗跌出來了。
他輕吸一口氣,而後翻身下馬,一邊大步朝她走一邊冷聲道:“無可奉告,大人還是快些回去,免得與其他大人的馬車一起堵在宮門口。”
說話間人已經來到了車旁,趁著沒人看見,惱瞪她一眼就將她整個人都塞回車裡。
寧朝陽還想逗他,卻發現懷裡多了個熱乎乎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紙包著的烤紅薯。
眼裡泛出瀲灩的光,朝陽抬眼睨他,後者一本正經地負著手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說罷,人就翻身上馬,韁繩一揚就重新沒進風雪裡。
烤紅薯很燙,隔著紙包捧著都讓她雙手漸暖,寧朝陽勾唇目送他遠去,而後才吩咐車伕:“調頭,去鳳翎閣。”
“是。”
在原來的計劃裡,寧朝陽是打算把人證物證都蒐集齊全然後稟明聖人,如此一來她與五皇子的定婚就會無限後延。但方才李景乾那話,好像是在提示她什麼。
她去鳳翎閣找了秦長舒。
秦長舒從一堆比人還高的文卷裡抬起頭來,哭笑不得地道:“各位同僚最近都活得水深火熱的,你居然還不知道?”
寧朝陽皺眉:“我府裡什麼風聲也沒有。”
秦長舒抹了把臉:“淮王府遭難民圍搶的時候,上京的其他官邸也都遇了悍匪打砸,聖人恐是有人作亂,緊急下令讓封將軍派兵增援上京剿匪。”
封將軍?寧朝陽心裡一跳:“囤兵在京外的封運?”
“是。”秦長舒道,“原本殿下的意思是想調戚定山來增援,畢竟他是咱們的人,有這立功的機會自然是先緊著他。但不知為何定北侯極力推薦封運,念著是武事,聖人也就聽他的了。”
心裡生了個念頭,但又覺得有些荒唐,寧朝陽遲疑地道:“上京這邊負責接洽剿匪之事的人選,定北侯推舉了淮王?”
秦長舒剛打算說呢,聞言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剛解封的密信:“你,你怎麼看見的?”
寧朝陽抹了把臉,而後低低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呀。”秦長舒更納悶了,“上京亂成一鍋粥,你定是要跟著忙碌的,年假都沒有了還笑得出來?”
搖搖頭,寧朝陽抱起胳膊道:“那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