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也把她剛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末了噓了一口氣:“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他們這樣一說,顧還卿的注意力被轉移,竟忘了自己在聶淺歌的懷中,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這次不同於以往,她竟依稀能憶起一些畫面。
“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子,她忽爾在懸崖上舞劍;忽爾遭受追殺,在曠野裡疲於奔命的奔跑;忽爾又手執利器在殺人,血濺了她一身……那利器……”
她伸手捶額,想讓自己能記得更清楚點,但只捶一下,手卻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捉住。
聶淺歌溫柔地捏了捏她的手,望著她的眸子漆黑如墨,好似隱匿著萬千柔情,又彷彿深不可測的漩渦,讓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他微啟薄唇,語聲輕柔:“慢慢想,想不起來也不打緊,不過不能傷害自己。”
說完,不等顧還卿反應,他輕手輕腳將她自懷中放下,轉身拿了兩個顧還卿做大棉抱枕,小心翼翼扶起她,把大抱枕放在她背後,讓她抵著床頭靠好,這才說:“你方才說那小女孩拿利器殺人,利器麼,無非刀槍劍戟之類,你覺得她拿的什麼?”
“刀。”顧還卿直覺是刀,想也不想地道。
話脫口而出,她才覺得奇怪,畫面中那小女孩好像執的並不是刀,有時是劍;有時是短匕;有時是鞭;有時是鐧;有時是斧;有時是鋮……卻並沒有刀,更沒有什麼彎刀。
“什麼刀?”聶淺歌輕聲的循循善誘:“刀有九環刀、兩刃刀、大斫刀一類的大刀,還有朴刀、雙刀、鴛鴦刀、雙環刀、彎刀等等,你覺得她拿的是什麼?”
他一直用“你覺得”,顧還卿便憑直覺答:“彎刀。”爾後她又加了一句:“其實無論什麼刀,偃月刀也好,雙刃刀也好,二郎刀也好,只是樣式不同,其用法殊途同歸,大同小異。”
同樣是話一出口,她便愣住了,慕還卿這具身體最擅長的是箭術,她只愛騎射,也精於騎射,對別的武器並無研究,除了在刑部大牢那次用刀殺人,她似乎從未用過刀。
可此刻一談起刀,她卻瞭如指掌,有種慕還卿生來是用刀的錯覺。
彎刀?彎刀的種類並不多,聶淺歌沉吟。
“小女孩幾歲?”
“那你方才說水,好冷,還喊痛,是怎麼回事?”
冷奕和淺淺不約而同提問,但關心的問題卻不同。
“幾歲?”始終無法看到小女孩的臉,顧還卿邊回想邊道:“有時大約是五六歲的樣子,有時約摸**歲,後面……不清楚……至於說水……”
她閉上眼睛,努力抓住腦子裡殘留的畫面,用最直觀的語言敘述出來:“……好像是寒冬臘月,有人把那小女孩用力扔到荷塘裡,並用竹篙壓著她,不許她起來,荷塘裡的水冰冷刺骨……那小女孩子凍的直哆嗦,眼耳鼻都有冷水灌入,她快凍死了!想喊救命,可一張嘴,冰冷的水便灌進來……”
她喘了一口氣,接著道:“我看到有人打那個小女孩,並大聲的叱罵她……是用鞭子在抽,鞭子上有刺,小女孩渾身血肉模糊,疼的在地上打滾……”
“……這麼殘忍?”淺淺倒吸了一口涼氣,頗有些感同身受:“誰在打那個小女孩?”
“還有沒有?”冷奕追問。
“……沒有了……”顧還卿眼皮沉重,睏意來襲,低低的咕噥了一句,便再無言語。
聶淺歌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又撫了撫她兩排小扇子般濃密烏黑的長睫毛,心裡軟成了一團水,低聲道:“她睡著了。”
淺淺撫額:“怎麼搞的?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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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顧還卿醒來,發現聶淺歌坐在床沿,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拿著她的話本子,就著未熄的燭火在瞧,顯然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