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脫衣,成了個精光赤。
此時連陳得福也脫了,掃把福黴氣沖天,到哪兒都撞見倒黴事,—見大都督目光飄來,趕忙脫光了衣物,一時露出了瘦瘦的肚皮,與那細細弱弱的臂膀。
場裡每個人的手臂都清白,自無一人有嫌疑。棚外寒風吹來,冷得阿秀猛打噴嚏,陳得福也是直打哆嗦。場面極其古怪,棚外有經過的,猛見大隊男子赤條條站著,莫不嚇得繞道而行。算盤怪暴吼道:“伍老弟,咱都光屁股了!你到底還要幹啥!快說啊!”
一片寂靜中,伍定遠目光迴轉,來到了二男二女身上。全場僅剩四個人沒脫,大姑娘是翠杉,小姑娘是華妹,另兩位男子則是伍定遠的本部參軍,一位是首席參謀鞏志,另一個則是掌糧宮岑焱。若說誰有賺疑,必是這四人之一。
翠杉綺年玉貌,萬萬不該逼她脫衣,可華妹是都督愛女,又何嘗能攘她解帶?
至於鞏志,此人更是首席參謀,自有其威望份量,又豈能任意猜疑?說來最便宜的便只剩一個岑焱了。
果不其然,全場的目光都瞧向了掌糧官,好似問他為何不脫;岑焱乾笑道:“大冷天的……兄弟們,咱……咱怕冷啊……”這話十分逗趣,可眾人目光凜然,卻無一人陪他說笑。算盤怪更暴吼起來:“快脫!冷死我啦!”
岑焱唉嘆兩聲,將環扣開啟,露出了一身松皮垮肉,胸口還一條大傷疤,卻是在戰場上受得傷,頗為醜惡。看他之所以不脫,卻原來是怕丟人現眼了。他臉紅靦腆,眼見陳得福偷看著自己,不由呵呵一笑,向他揮了揮手,又朝翠杉偷偷瞄了一眼,嘴角隱隱含羞。
岑焱過關了,下一個是翠杉。她雖然跟著都督夫人學武功,可連呂應裳這等身份都脫了,她憑什麼拿翹?眼見眾男子的目光瞪視自己,翠杉滿面害怕,急忙去拉華妹的衣袖,低聲道:“小姐,幫我求個情……”華妹立時大喊道:“爹!我倆不用脫,對不對?”
治軍之道,首在公平,華妹與翠杉若能擺架子不脫,呂應裳豈不平白受辱?果然伍定遠低下頭去,他既未點頭,也不搖頭,好似無甚逼迫之意,可也沒說她倆可以過關。
場面僵持了,沒人敢出言催促,卻聽算盤怪色眯眯笑道:“快脫啊,嘿嘿,不脫怎麼知道好人壞人呢,嘿嘿……”話聲未畢,便聽呂應裳道:“師叔,噤聲。”
氣氛隱隱不對,真兇呼之欲出,翠杉身為都督夫人的愛徒,如今卻要受辱,她珠淚欲垂,一時咬住了下唇,不知自己該不該脫,華妹也呆住了,喃喃地道:“我才不要脫,爹,我可以不脫,對不對?”身為伍定遠的女兒,華妹若是懂事,她便該顧全爹爹的臉面,可這小女孩兒不單是都督愛女,她還有個娘。果聽華妹大愧起來:“不脫!我絕對不脫!華妹要找娘!娘!”
翠杉附和道:“對!我們去找師父。”抱起小姐,正要朝棚外奔去,卻聽刷地一聲,一柄腰刀攔住了去路,聽得燕烽冷冷地道:“且慢!”
刷地一聲,鋼刀逕朝翠杉斬去。一片慘叫之中,燕烽還刀入鞘,轉看翠杉,右衫衣袖卻已裂開了,眾人凝目望去,只見丫環的右袖已給刀鋒削破,透出了晶瑩肌膚,卻沒傷到皮肉。
燕烽看似冷酷,其實是在幫她,這是個折衷辦法,一能顧全大都督的旨意,二也能讓翠杉全身而退。燕烽躬身抱拳,凜然道:“杉妹,公務當前,多有得罪。”
正欲伸手過來,卻給翠杉用力推開,大愧道:“走開!你憑什麼弄破我的新衣裳,走開!”
愧叫之中,翠杉的手臂露出來了,晶瑩美麗的肌膚,白嫩柔細,不見一點疤痕。
眼見翠杉愧得悽慘,燕烽則是滿面尷尬,無論是否該賠新衣裳,翠衫都過關了。可憐還有個小女孩兒一臉驚惶,卻是華妹了。此時連丫鬟沒事了,卻要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