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向後閃躲,她又驚又怕,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便在此時,背後響起那夥計的聲音,陪笑道:“公子爺這就走啦?您的傘給了姑娘,不如買小人這把傘,將就著用……”耳聽腳步聲響,豔婷急忙回首望去,楊肅觀頭也不回,已然緩步下樓。
豔婷撫著自己的雙唇,那溫溫熱熱的感覺猶在唇邊,她泯著下唇,全然不解楊肅觀的用心,一時又是驚詫,又是迷惑,一會兒想到伍定遠,一會兒又想到楊肅觀,她望著大雨傾盆的窗外,忽然一咬牙,登即跳窗躍出,追了上去。
風吹雨大,路上行人稀少,只是楊肅觀卻已不見蹤影,豔婷不顧一切,一心只要找到他,把話問個清楚,她輕身功夫乃是青衣秀士嫡傳,腳步輕盈非常,沿街飛奔過去,不曾濺起地下積水,宛如凌波仙子般追出。
一路奔到了河岸,只見一人淋著大雨,滿身溼淋淋地眺望河面,正是楊肅觀。豔婷站到他背後,大聲叫道:“楊肅觀!”那身影依舊遠望河岸,不曾回身,豔婷再次大叫:“楊肅觀!”過去兩人客客氣氣,從來是楊郎中長、楊公子短,今生第一次呼喚他的名字,卻似喚過了千百遍,絲毫不感陌生。
雨勢越來越大,雨點打在河面上,激起一片水氣,波濤洶湧中,彷彿水底下潛著蛟龍水妖,楊肅觀卻只望向大河,對豔婷的呼喚不理不睬。
豔婷情急之下,登時奔到楊肅觀面前,擋住了河面景緻,尖叫道:“楊肅觀!”滂沱大雨中,楊肅觀滿臉水珠,只低頭望向自己,豔婷又是激動,又是迷惘,正要再說,卻見楊肅觀雙手捧來,輕輕將她的俏臉托起,讓她望著自己,又在她唇上吻了吻。
豔婷滿面雨水,哭道:“當初你既然不要我,如今為何又來招惹我,你要我做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麼?”楊肅觀凝視著她,目光一瞬不瞬,又聽豔婷哭道:“定遠待我很好,我也不要對不起他……”她用力往楊肅觀胸膛打去,放聲哭道:“你說!你為何要招惹我!為什麼?”豔婷又是恨,又是愛,只泯著下唇,仰頭望著面前的無情男子。楊肅觀嘆了口氣,低聲道:“豔婷,我……”說到此處,忽聽遠處傳來碰地一響,好似響起了爆竹,隨著聲音響起,楊肅觀身子晃了晃,話聲從中斷絕,臉色變得蒼白之至。
豔婷尖叫道:“你為何不說話了!你說啊!說啊!”她雙手抓住楊肅觀的臂膀,拼命搖晃,她正要再說,卻見楊肅觀低頭望著自己的胸膛,嘴角泛起了苦笑。
豔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霎時尖叫起來,只見楊肅觀胸口鮮血直流。
冷槍……有人放冷槍……豔婷雙手搖晃,像是要說不,驚怕之間,一步步退後,撞上了欄杆。
楊肅觀微微一笑,頷首道:“很好、很好,終於要殺我了麼?”雨水順著面頰留下,他雙膝軟倒,跪倒在豔婷面前,豔婷見楊肅觀口吐鮮血,又見他背後血紅一片,想來那槍從背後灌入,臟腑已受重傷。
碰……碰……耳邊槍聲仍是不絕於耳,豔婷不管自身安危,只把楊肅觀抱入懷裡,哭道:“為什麼?為什麼?”她哭叫不休,彷彿是問為何有人要下手殺人,又似在問楊肅觀為何親吻於她,慌亂之下,已是不知所云。
楊肅觀死在旦夕,已無餘力支撐身體,他軟倒豔婷的懷裡,低聲道:“相識滿天下,今日卻是你替我送終,豔婷姑娘……豔婷姑娘……”眼看楊肅觀目光漸漸黯淡,嘴角笑容也逐漸僵硬,豔婷淚如雨下,只是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兩人命運乖離,好容易這段情終於有了點眉目,剎那之間,變故突來,卻又成了生離死別。
楊肅觀氣息漸低,他仰望天際,喃喃自語:“師父……觀兒對不起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