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到底該怎麼面對她呢?……
車內很安靜,但是,過於安靜了,司機不敢放音樂,只有高速行駛的車輪和地面摩擦時,發出的尖銳鳴聲,這讓車內氣氛更加沉悶緊張。
姜嘯之從後視鏡裡悄悄望了宗恪一眼,他看見宗恪目光盯著窗外,一臉陰鬱,周圍一米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恐怖氣息。
就這種狀態要開三個鐘頭車,想到這兒,姜嘯之就犯愁,他向來不是個推卸職責的人,也明白眼下給宗恪辦這件事的,也只有他了。不過,看見這副模樣坐在後座上的皇帝,他總覺得……有點難受。
宗恪是姜嘯之這輩子,少數幾個怎麼都把不定的人之一,偶爾有時候,姜嘯之也在心裡想,大概倆人的大腦回路,天生就有極大差異****。
當然這並不是說,因此他就不尊敬不佩服宗恪,不是的。姜嘯之一貫是欽佩宗恪的,他親眼目睹宗恪作為當年被顧命大臣們虎視的皇太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經歷過怎樣艱苦的磨難。所以他很清楚,宗恪的每一步走得都不容易,換了別人,這麼多難關,走不到一半就被打敗了。宗恪的秉性裡,有一種姜嘯之不得不佩服的超出常人的堅韌,而且說到底,他也不是不喜歡宗恪。
當然,作為臣子,說什麼喜歡皇帝,這說法會讓人覺得怪怪的,有亂了尊卑秩序的感覺。姜嘯之卻很坦然,他認為這種喜歡,其實是“吾愛孟夫子”的那一類,是性情投合,彼此欣賞。
姜嘯之始終認為,如果臣民對皇帝完全沒感覺,只把他當個木頭牌位,那就沒可能真正的盡心效忠,或者乾脆皇帝就是個人渣,那做臣子的不肯為之犧牲,絕對是理所當然、不該受譴責。姜嘯之不是那種會被常規給框定的人,他只是很會保護自己,不因為逞口舌之快,就給自己惹麻煩。姜嘯之喜歡將生活嚴格分為很多類,每一類都妥善歸檔、從不互相混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位武功侯的性格里,也有狂放不羈的一面。
姜嘯之本身,對此毫無愧意。他覺得人性就是如此,只有對君王的感覺良好,臣子才會投入最大的心力為他做事,否則就只會陽奉陰違,事倍功半。
但是,就是這樣的宗恪,卻有一個他怎麼都鬧不明白的毛病。
在姜嘯之看來,宗恪太容易跌進感情的泥淖裡了,而且一旦跌進去,就怎麼都拔不出來。
姜嘯之這樣說,並不是把皇帝當成神仙,他也不是在拿非人類的標準來要求宗恪,就他這些年親眼目睹,這位皇帝在私人情感方面,似乎比普通人更容易出問題。
姜嘯之自身有一個處理情感的原則:察覺到是泥淖的,就趕緊避開,就算是人生的某一檔出現問題,他也決不會讓混亂波及到其它各檔。他這麼做,並不是出於自私或者膽小,而是為了確保雙方的利益,他很清楚,如果不管不顧只憑著激情踏進去,早晚只有一個結果:拉著對方同歸於盡。
姜嘯之覺得,這種清醒的理性應該是人人都具備的,他有,連翼有,他手下這些錦衣衛們也全都有,甚至放蕩不堪如井遙,也一樣具有此類理性。
……偏偏宗恪就沒有。
他已經不止一次看見宗恪栽進這泥淖裡,無法自拔,這泥淖甚至不限於男女私情。宗恪的人生泥淖層出不窮,縈玉算一個,太后算一個,另外,聽井遙曾經提過的,宗恪剛到這邊不到一年,結交過一個女友,是個很漂亮的ol,容貌氣質酷似元縈玉。那時候天子還沒學會泡吧勾引女性,所以幾乎可算是認真結交,按照井遙的標準,那種狀況差不多也算是跌進去了,然後倆人為了什麼瑣事大吵了一架,對方割腕未遂,宗恪也差點崩潰。
這些全都是井遙那個“八卦公”告訴他的。姜嘯之聽得目瞪口呆,最後,他只有一句可以總結:“這叫什麼事兒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