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嘴裡還叼著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好似察覺到桐江的心思,他笑了笑,“小子,隨我去東州等阿秀。”東州是洛水最東的一個渡口,到了那兒,自然能接到下船的阿秀和明英。
桐江“嗯”了一聲,無言闊步往前。過了許久,他才道:“多謝相助之恩。”
雲陽子大笑:“你這般沉悶的性子,阿秀可是不會喜歡的。”
桐江語塞,踟躕了會,他終於問:“那她喜歡什麼樣的?”
雲陽子攤手:“你自己問她不就知道了?我這個做師父的,哪兒能管那麼多?七情六慾,可是世間最難之法,參不透啊……”他雙手負在身後,夕陽西下,身影被拉得頎長。那根狗尾巴草被頑皮地捏在指尖,在夕陽下,一晃又一晃。曾經有個姑娘亦這般捏著這毛茸茸的玩意兒,拂過他的手心,癢癢的,逗他開心。
桐江的疑惑,其實,正是此時顧懷豐的困惑。他第一回為情所困,就遇上這麼一個無比棘手的難題,很是抑鬱。
顧懷豐一向自持為正人君子,所以絕對做不出孟浪輕佻的混賬事,也從來不會輕薄女子。別人家的公子哥早早開了葷,唯獨他謹記聖言,固執地不屑於此。
可遇到那人,一切都變了。
在霈州,他抱過阿秀,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他便想要娶她為妻;回安州,因為篤定要娶她為妻,所以他才大膽地牽起了她的手。這些親暱舉止,已經是顧懷豐的極限。可驛館的那一夜,在那樣迤邐的月色下,他終於不受控地親吻了她的眉間……
這是顧懷豐能夠做出的最大膽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汗顏又慚愧,覺得自己和那些放蕩公子無異,每每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便臊得慌。可不知為何,再見到阿秀時,他依然會想要親近。
愛憐一個女人、想要疼惜她的那種感覺很奇妙,顧懷豐從未遇過。現在,他只想真心以對,偏偏那人避之不及。
想到這兒,懷豐更加抑鬱。他推開艙門,正巧望到遠處蔚藍的天際上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紅彤彤的霞光之下,整個江面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豔紅,看得他心驚,卻又不捨得移開眼。
這種滋味,就像是對著阿秀……
“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顧懷豐不得不感慨,此句以前讀來沒有滋味,現在卻是佩服的很。他真真嚐到了相思的滋味,哪怕那人只一牆之隔。
懷豐嘆氣,忍不住瞥向一旁的屋子。房門緊閉。自兩人在走廊遇見之後,阿秀就沒了動靜,也不知她在裡面忙什麼,療傷嗎?怎麼療呢?他兀自想著,等回過神,已經站在阿秀的門前,手裡居然還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沒有回應。顧懷豐雖然尷尬,但仍微微彎腰側耳傾聽。過了好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他連忙站直身子,衝著裡面淺淺一笑。他的笑顏落在大團的晚霞之下,亦被覆上一層薄薄的霞光,好似兩朵輕雲。
“阿秀”,他柔柔喚道,眼神裡多了幾分燃燒著的熱烈,徹底化成一個情竇初開的英俊少年,讓人心動不已。
阿秀呆呆看了會兒,心情複雜地微微欠身,拜道“大人”。言罷,她闔上門往外面甲板上去,懷豐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夕陽漸沉,紅色慢慢消退,江風陣陣,暗夜一點點爬了上來。
阿秀靠在船舷上,單手託著腮,微微眯起了眼。直到徹底變暗,那人只剩個模糊的身影,她終於嘆道:“大人,你這是何苦呢?”
顧懷豐一直立在旁邊,此時不禁怔住。他疑道:“我讓你不高興了?”說罷,默默往後又退了一步,雙手攥著,略帶著侷促。
“不是,”阿秀搖頭,勉力笑道:“我只是覺得大人你如此真心待我,實在是不值得。這世間好女子那麼多,大人何苦在一個死了的人身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