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的瀑布從石縫中衝出去,落在懸崖深谷內發出振聾發聵的吼聲,蠻漢帶著柳妙兒奔跑了太長了的時間,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啟明星的光輝在東方的天幕上分外耀眼,卻掩飾不住那蠻漢眼中的乞求之光。
柳妙兒驀然心酸,眼眶紅了,突然明白為何她會對這個強擄她的蠻漢生不出一絲恨意,反而覺的心疼,因為他的處境和她太過相似。獨在異鄉,舉目無親,他渾身是傷,而她滿心傷痕,所以再看到他衝破鐵鏈束縛的那一刻,她沒來由的一陣震撼,因為蠻漢的這種勇氣,這種不顧一切掙脫束縛的勇氣,她從不具備。
可她同時卻比蠻漢幸運,因為她有家人,有願意衝出來保護她的月如鉤,還有她肚子裡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所以她怎麼能就這樣被束縛了,怎麼能就這樣自憐自哀,蠻漢知道掙脫,那麼她呢,很多事不努力怎麼會知道沒有希望!
更何況現在的她,還不想徹底的放棄!
山風陣陣,涼的侵入骨髓,柳妙兒渾身一個激靈,突然間想明白了。她不能在躲在自己的保護殼裡一輩子不出來,她要明白自己要什麼,她要努力的找回自己的幸福。如果這樣還找不回來,那麼她就離開。帶著孩子去另一個地方撫平傷痕,去另一個地方創造自己美好的生活。
可在這之前,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與幸福擦身而過。
對著東方的黎明露出微笑,柳妙兒蹲下來看向蠻漢時已經滿眼星光。那碎碎淺淺的銀光流轉在眸色中,倒影在蠻漢的眼中,讓他不自覺的從喉嚨中發出一陣低吼,如同等待安撫的小獸。
微微一笑,柳妙兒伸出手去握住了蠻漢的大手,一隻手握不住,就用上了兩隻手。
蠻漢身體一震,看著柳妙兒不知她要做什麼。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柳妙兒低聲詢問,可蠻漢回給她的,只是一個不解的眼神。
看來是聽不懂了!
聽不懂她的話,那麼事情就麻煩了,不過柳妙兒覺的自己不應該放棄,所以她手腳並用的告訴蠻漢:“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去!”
蠻漢看著她,黎明前天空已經是青灰色,蠻漢的銅鈴眼在明白了柳妙兒的肢體語言後,眸子一睜,嚇了柳妙兒一跳。
“明白了?”柳妙兒依舊手腳並用的詢問。
蠻漢點了點頭,柳妙兒一回頭看見他們來的一路上,蠻漢的血跡已經形成了一條路標,心知已經被發現了行蹤。雖然蠻漢沒有走大道,可柳妙兒覺的月如鉤擋不住元邵多久,元邵很快便能夠趕過來。所以當柳妙兒看著那蠻漢的血跡後,果斷的先為蠻漢止血。所幸的是她因為月如鉤的傷怕他會不經意的找她敷藥,所以一直以來都備著一瓶金瘡藥在身上,如今拿出來用在蠻漢的身上,然後用手帕將他身上的血漬擦乾淨。
在治療的時候,天空再一次黑透,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來,柳妙兒在夜色中看見蠻漢指手畫腳的說,他能夠照顧自己,他不會死去。
柳妙兒欣慰的笑了,因為蠻漢徹底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辜負她救他的用意,柳妙兒咧開嘴對著蠻漢做出一個鼓勵的笑容,蠻漢不知是不是也被柳妙兒感染,咧開嘴,也笑了,笑聲從喉頭髮出,又是一聲愉悅的低吼。
蠻漢塊頭大,模樣粗獷,可一番收拾下來弄乾淨了與之前渾身血汙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所以柳妙兒並不擔心蠻漢被發現,把藥瓶交給他讓他照自己的方法敷藥,看著他點了點頭明白了,柳妙兒才急急忙忙的讓蠻漢藏進叢林裡。
蠻漢來自北方的針葉林,所以柳妙兒並不擔心他不能在山裡生存,只是蠻漢不知為何一雙大手包著柳妙兒的小手,搖著頭就是不肯走。
“你快走啊,再不走待會兒元邵來了你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