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12…02…22 17:14 只看該作者 7 #
第10章 十、眼波無端豔
小年忽至,洛陽城是一片皚皚。
黃裳放下車簾,拿起身旁的酒壺灌了一口:“終於到了洛陽了。”自知道東方不敗的侄女就在洛陽後,恰逢年底,他便與東方不敗一合計,決定乾脆就在洛陽城過完年。
今年風雪大,從太原府一路趕來,花費了不少時日。幸而還是趕在了小年這天,終抵達了洛陽。
至於住處,東方不敗已經讓人暗中安排妥當了。黃裳便是毫無慚色地打算跟著對方一起住進去。
對於這人的“厚顏”,東方不敗已極是適應了,往往只睨他一眼,也懶得多說甚麼。冰雪阻道,路不好走,馬車顛簸得厲害,想要看書或者做針線活,都不甚方便。遂兩人只能乾坐著,偶爾掀開車簾賞賞冬景,不時漫談上幾句。
說來他們也算是老友,這一路又是同坐一車,一個多月下來,更是沒了隔閡與疏遠。
“上回在洛陽,只匆匆一過,”烈酒入肚,暖和了身子,黃裳愜意地靠著搖晃的馬車車壁,便是閒話了起來,“這次趁著年節熱鬧,可得仔細地遊玩一遍。”
自古洛京便是為天下人所神往。上次他單為牡丹花會而來,卻因一些亂心事急急而走。今時重遊,雖說是冬景簫寂,但寒雪天的洛京自有另一番風儀。
原本裹著赤狐皮氅、似是神遊天外的東方不敗聞言,乜斜著眼,看這書生面上神往之色,道了聲:“黃先生真是逍遙自得。”
他說得淡然。想他東方不敗,自練了葵花寶典後,便漸少了飛揚意氣,自拘於那一方閨閣,不忍踏出,暗自遮掩隱下內心的不堪想望。
直等認識了這個人,看他隨心率性、逍遙自在,不免有一絲豔羨,心境卻不由得隨之開闊與暢達。故而,他會在相交不深時就對對方多了少許的容忍。
黃裳對上東方不敗的眼睛,笑道:“莊周曰:‘至樂活身。’便得至樂,何故不逍遙自得?”
“至樂活身。”東方不敗垂下眼,“黃先生果真豁達。你既是想得如此通透,當初何必為舊事所擾,今又何必再尋故蹤?!”
黃裳回道:“凡人有心,心者則有七情,具愛惡欲,則必悲喜驚。”說著他笑,“既有樂之至,應有第二、第三樂。若是不得,煩憂惱怒也是理所應當。”
“何況,再尋故蹤,也不免是一藉口。心之所隨,我且當遊玩觀賞。”
“狡辯。”東方不敗輕哼。
黃裳哈哈一笑:“是啦。我不是見東方兄似有心事耿耿於懷嗎,便想著這一說,能替你開解開解。”
說話間,馬車已抵達了城門口,守衛例行盤問了幾句,便是放行了。一進城,就見車外路人漸多了起來,許是因為小年日,人們手中多是提著滿滿的物件,行跡也是匆忙。
雖說天寒,但因著濃郁的年節氣息,不少門戶掛起了鮮紅的大燈籠,如讓洛陽城增添了洋洋的暖意。
黃裳看著路人面上泛著喜悅的紅潤,也被感染了幾分心情。這些年,他獨來獨往,在天山時雖不覺寂寥,但也從無過過甚麼節日。幽谷內,時間如是永恆地停滯,不變的節氣,不變的寧靜。
而他下山後的這六年光景,看遍了人世的繁華,卻從來不曾親臨這份熱鬧。便是在建州定居的時日,除了當地有心權貴外,也無人敢接近他的宅地。
今時是首次真切感受到這份節日的歡喜。黃裳偏頭看向閉目養神的東方不敗,心道,或許是因為身邊多了個知心人罷。
馬車沿著南北大街,行駛到城心,又轉了個彎,直往西南而去。午飯時分,車輦搖搖晃晃地進了一條曲折的巷子,在一個獨門院外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