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丈外,只留下一句狠話:“小子,他日我必會報仇,奪回子回丹珠。”
眼神微沉下,他頓時明瞭青山叟的險惡之心,也懶得去追殺。青山叟,怕是活不過幾日了。只是,被人當著這些江湖人的面,說明他身上有子回丹珠……
子回丹珠,傳聞中的雪域聖果,說是吃了一顆能漲十年內力——心下不禁有些哂然,所謂懷璧其罪,今是被那老小子一挑撥,怕往後一段時日沒得了安寧。
他掃了一眼打探自己的眾人,目光落在被毀了大半的茶寮上。
早知今日,當初他不該念著一點仁慈,放過那二人的性命。子回丹珠,他確實有,且懷裡何止一顆,但這玩意,也不過僅僅是治療內傷、調和陰陽的藥材罷了。只因其罕見,被人云亦云,成了個勞什子的聖果。
那青山叟紅面婆,若當初好言相要,他何至於要痛下殺手。
只可惜,人世無論再過多少年,人心之叵測貪婪,永遠不能小覷。
斂下這點情緒,他全然不在意那些江湖人,看著這破爛的茶寮,便是上前幫著嚇白了臉的老闆拾掇了起來。
他向來是不願欠下別人甚麼,如今毀了這尋常人的小本生意,一時心裡也有幾分難處。自下了天山,一路上靠著賣了點草藥的錢財為生,今下身上也沒剩了多少銀錢。
只心思一轉間,他下定了個主意。
那些個江湖人終於散開。
他看著還顫顫巍巍的老闆,不由得輕嘆:“老翁,今日因我之故,連累了你的茶寮。那青山叟不死,恐還會回來找麻煩,不如我留下給你做了幫手,等杜絕了麻煩,再離開,也當是這些損毀的補償了。”
老闆嚇得急搖頭,這書生看起來斯斯文文,但剛才一出手時眼裡的煞氣,他活了半輩子愣是頭次見識。
沒有在意老闆的拒絕,他手上雖是有過不少性命,向來不牽連無辜。那青山叟即便死了,他手下的人,也少不得來找麻煩。
這茶寮難免不得太平。
最重要的是,不日整個江湖或許都會傳開子回丹珠的訊息,他這一路走了三年,腳下也是累了,不如就在此地坐等找上門的人。
如今這老闆怕事,他也沒再堅持。
當即進了開封城,把之前剩下的那點藥賣了八十兩銀子,給了幾兩於茶寮老闆作賠償。就在郊外,找了個破落屋子,修繕一番後住下了,當是歇腳,順便暗暗看照一下那座茶寮。
這一歇,就是小半個月。
他坐在茶寮裡,點了一壺茶,聽著客人們在聊著近日江湖之事。老闆見到這書生,已是幾分熟悉,對他隔三差五地來此喝茶,心裡也是有些底細。
此時茶寮沒幾人,老闆送上茶點,便招呼了聲:“少俠這是定居開封府了?”
他搖頭。
“我見那個人,約莫是不會再來了。”老闆笑了笑,到底是不想與江湖人有過多的牽扯,便如此含蓄提醒。
他恍如未聞,為自己倒了滿碗的茶水,看著碗裡晃動的倒影,忽地想起……久不曾喝酒了。模糊的記憶裡,他似乎相當喜愛杯中之物。
“不知少俠尊姓大名?”
忽聞這句問話,他微一晃神,不語。
他本是一個沒有過往的人,不記得自己是何人,不知道身在何地,甚至不清楚到底活了多少年——即便這個身體也就二十出頭,他卻知道自己已經活了很久。這些年最清晰的記憶便是他一直獨居在天山幽谷,哪裡還知曉或是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若非不耐那青山叟紅面婆的追索,於三年多前下了天山,他怕是連言語這樣的本能都被湮滅了罷!
開茶寮自是擅於察言觀色,老闆見這青年神色間冷冷清清,思及適才的問題有些逾矩了,也不敢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