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年逾古稀。一件破舊長衫皺皺巴巴,因沾了囚室中的灰塵而顯得愈加陳舊。在他身旁還躺著一根柺杖,深棕顏色,曲如盤蛇,她初見時隱約覺得蛇頭之上有一光斑閃爍,再一看便又什麼也沒有了。
那人原先耷拉著腦袋,聽聞有人入室,便緩緩抬起頭來。他的右耳略有殘缺,雙目已毀,形容枯槁,已不成人樣。看著那人模樣,她覺得略微眼熟,仔細辨去,不禁驚呼:“你是颸風城時的那卜卦道人?!”
聽見她如是說來,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乾巴巴的嘴唇囁嚅著,似在語:“公主還記得我呵。”
教主一聽,玩味道:“哦?原來兩位還是舊識?他鄉遇故知,幸甚,幸甚呵。”
她了無欣然,只是擰眉道:“你當初為何卜了那卦?”
他費力答道:“當時暗月之人在你身旁,若是說些暗示你身份的話,必能令其對傳說深信不疑,而為此將天下攪得大亂。”
她不知,原來早已有人埋下伏筆,只是他這如意算盤打錯了,雖然淵是暗月之人,然根本不在意傳說孰真孰假。她又轉而問道:“那你為何要散佈傳說,攪得天下大亂?”
他費力嗤了一聲,說道:“我生於影刺族,而卻異於族人,髮色如墨,出生時生母便亡故,族人以我為詛咒之子而人人唾棄。我本欲自盡,卻有一女子勸救了我,後與我兩情相悅,私自誕下溟墨與氿泉,溟墨頗似我,烏髮白膚,而氿泉似她,白髮白膚。族人聽聞我與她私通之事,便將我與她囚禁了起來,且論罪當誅。她為了我,去向長老求情,族長之子因對她愛慕有加而同向長老求情,長老卻說即便可饒恕她,亦不可饒恕我。”
似是說道動情處,他話中帶了怒火:“然而,私底下,她卻懇求長老替我而死,長老也允諾了她。直到行刑那日,我方知此事,卻因囚於籠中不得相救,族長之子亦無法,畢竟影刺族中,長老地位更高於族長,族人面前,他亦不能如何。其後,我藉著族人送飯時機,設法攜二子出逃,臨行前一把火燒了洞穴,趁亂來到長老房中,竟發現了一紙傳說。成功出逃後,再未回到影刺族。”
“然後呢?你便將傳說洩露與暗月、先帝、夏武帝?”她問道,心中暗歎,亦無怪乎他會如是憎恨影刺,即便作為聽者,她亦無法無動於衷。
他的面色立時出現了憎惡:“那是自然,寧華死了,我要整個影刺陪葬,然而暗月出爾反爾,我只能將傳說告之於令兩位上位者,以求與暗月相抗。”隨後唾了一聲道:“只是不想先帝如此不堪,不過幾日便支援不住了,看來當時應早些告訴他地震之事,讓他好做部署,能多與暗月、夏武帝抗衡一會兒……”
她不禁出聲道:“你……!”
他抬眼望她,神色輕蔑,說道:“公主,你最是令我失望,如此之快便被暗月擒住了,這世道可還太平著呢,絲毫不及我想象中的群雄逐鹿、天下紛爭。虧我還精心佈局了十七年,流亡了十七年,你真是太不中用了!”
她怒目而視,先前的同情感一掃而空,囚室中燭火忽而一爆,如同她此刻心情一般,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是時,教主輕聲咳嗽道:“好了,公主。這種人不必與他多費口舌,還是說正事罷。”
她瞪了教主一眼,比起前者,教主更為可惡。深知生氣亦是枉然,她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心中急躁,沉聲道:“你可知氿泉溟墨之意?”
他爽利答來:“不知,我若是知道,還不如早些攜你去地宮,換得天下呢。”
她一擰眉,又問道:“那血祭之事呢?就那紙上傳說而已,可隻字未提。”
他卻是驀然大笑道:“公主,將你帶到地宮去,不是取你鮮血,莫不是還與你……”
她立時明白了他話中意味,臉色鐵青,拂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