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劉徹怒極反笑:「朕的好姑母當真是要翻了天去啊!」
侍候著的宮人們連忙勸他息怒,莫要傷到他自己,劉徹卻是不理,自榻上扯了厚重的斗篷披上,道:「阿姐怕是難過極了,替朕備馬,朕要去平陽侯府一趟。」
房間內,曹盈臉上的血跡已被用潔淨的軟布沾水擦拭乾淨了。
劉徹進房門,見了那銅盆中扔著的血色軟布,知曉曹壽並非虛言,臉色更差,大步來看曹盈狀況。
曹盈的傷上了藥,才纏上了繃帶。
她臉本就小,此刻被繃帶纏了小半張臉更顯得可憐。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她額上的口子自髮鬢角拉至眉骨盡頭,雖只是皮外傷,卻離眼睛相差不遠,極其兇險,
只是曹盈上藥時仍是未哭,平陽公主見了心顫,替她將淚都流了。
此刻見劉徹親自來了,她心中的委屈無法再壓抑,也不想再壓抑了,直要向劉徹跪下,與他相求一個公道。
劉徹連忙托住她,沒有許她跪下。
他心中仍有些猶豫,蟄伏這許久,好不容易最近才鬆動自由些。
忽然又去頂撞太皇太后,他緩和關係的舉措便都算是白費了。
曹盈聽見他們這動靜緩緩睜開眼,輕聲向劉徹喊了聲舅舅。
劉徹心中觸動,原本的猶豫重被悲憤替代。
自己可憐可愛的外甥女都被傷成這樣了,館陶公主總是需付出代價的。
與太皇太后撕破臉便撕破臉吧。
「陛下無需擔憂,盈盈是平陽侯府的女兒,她受了傷,自然該我這個父親來為她出頭。」
曹壽打斷了劉徹的想法,彷彿是體諒他的處境般,提出了他的方案:「這次館陶公主的行為觸犯漢律,絕不能請恕,但她到底是陛下的姑母,陛下怕是為難。且讓我去與太皇太后相談吧。」
這既可以向館陶公主出一口氣,又不會讓劉徹與太皇太后再次鬧僵。
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劉徹愛憐地輕觸曹盈完好的半張臉,答允了下來。
得了他的允,曹壽當即就夥同了其餘幾個曾受館陶公主壓迫的世家,向太皇太后上書請求嚴懲。
隔日,曹壽被太皇太后召見,她沉著臉問:「平陽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不過是在求一個公道。」曹壽沒因她的話語而動搖,道:「總沒有讓罪魁禍首逍遙於漢律外的道理。」
「平陽侯拉攏其餘世家一起求公道的事,陛下是否知曉?」太皇太后略有些嚴厲地質問曹壽,試圖將曹壽求公道的行為上升至世家與皇家的對峙。
然而曹壽已先一步料到,早得了劉徹的允,因而只道:「陛下明智幫理不幫親,我稟告後自然是站在漢律一邊的。」
太皇太后一噎,這話說得毫無漏洞,她都不知該怎麼反駁。
她覺著自己的衣袖似乎被扯了扯,曉得是館陶公主在忐忑不安,心中也有些氣。
昨日平陽侯曹壽上書前,館陶公主遲遲未等到僕人們回稟,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妙,先一步進宮老實向她說了這件事。
她雖然氣館陶公主因一時之氣就荒唐去上林苑要殺衛青,但是也不忍真讓自己的女兒依法判處。
謀殺朝廷官員,這罪名若真壓在館陶公主身上,她連太主的名號怕是都要被褫奪。
因而她皺起眉頭,先緩和了語氣,勸曹壽道:「平陽侯何必如此咄咄,劉嫖確是一時糊塗行事了,但也是出於愛護女兒的一片心,平陽侯也有女兒,應能體諒。既然衛青沒出什麼大事,便從輕罰吧。」
曹壽幾被太皇太后這話氣笑。
他體諒什麼,曹盈就是因館陶公主搞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