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程儀氣得滿臉通紅,「你姐姐怎麼會是誰的爪牙?再說,蘇改之這麼大的本事,他如果想找幾個幫手,上哪都能找得到。他讓我去礦上做事,純屬好意,我們斷不可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程棟道:「姐,你也不想想,像你這樣聰明而且又忠誠的幫手,他到哪去找?我甚至懷疑,蘇改之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有意……」
「住嘴!」程儀喝道,「程棟,你怎可這樣說你姐姐,又怎可這樣說蘇改之?不管怎麼說,是他介紹你進了書院,讓你能夠得到名師指點,莫非他也是想利用你的什麼?」
程棟道:「當然是如此。他覺得我奇貨可居,現在向我施恩,日後等我騰達之時,可以成為他的助力。姐,蘇改之此人心機甚深,你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
程儀看著自己的弟弟,嘴唇哆嗦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這個弟弟自幼就頗有主意,但看問題總喜歡往最壞的方向去揣摸,像是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敵意一般。
從前,程儀覺得這不過是弟弟經歷家庭巨變之後的一種保護性反應,相信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自然就會有所改變。程儀比程棟大七八歲,父母給她灌輸的思想是以美好的目光去看待世界,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是好人居多。在蔡家村的時候,她也時常這樣教育程棟,但以當時家裡的生活條件,要讓程棟相信這一點,實在是太困難了。
在得到蘇昊的幫助來到縣城之後,程儀覺得生活改善了許多,更篤信世上好人更多的道理。可惜每次她這樣去跟程棟說的時候,程棟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反過來勸說程儀不要太單純,不要被別人佔了便宜。
這種世界觀上的衝突,實在是很難調和的。程儀總想讓弟弟覺得蘇昊是個好人,但她越是這樣做,就越讓程棟覺得蘇昊居心叵測。這一次金礦發生事故,程棟堅信蘇昊向常蕪獻金礦的目的是想討好常蕪,以獲得一個向上爬的機會,他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那就是要向世人揭穿蘇昊的真面目,這才有了縣衙前的那一幕。
程儀被弟弟氣了個半死,但她又沒辦法去改變弟弟的想法。程棟現在越來越有學問了,要進行辯論,程儀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無奈何,程儀只好前往蘇昊家,代弟弟登門謝罪。
「我沒有和你弟弟計較。」
蘇昊聽完程儀忐忑不安的講述,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你真的不和小棟計較?」程儀不敢相信地問道,她從許宗那裡瞭解到,程棟在知縣韓文面前,可是說了很多蘇昊的壞話的,甚至有些話還是當著蘇昊的面講的,蘇昊怎麼可能不計較呢?
蘇昊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兩世為人,對於程棟這種小孩子的幾句過激言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淡淡地說道:「程儀,你應當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但凡做事的人,沒有不被別人議論的。採金一事,涉及到了太監,而太監在讀書人心目中本來就是邪惡的象徵。我與太監廝混在一起,豈能不被人說?程棟想必也只是向人學舌,我值得去和他計較嗎?」
「多謝蘇師爺大人大量。」程儀向蘇昊盈盈一拜,「蘇師爺,此事對你的前程可有關礙?」
「應該沒什麼關礙吧。」蘇昊道,「韓大人是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的,他不會像生員們那樣糊塗。我蘇昊做事但求無愧於心,一些市井閒言,我只當輕風拂面就好了。」
「這樣就好……」程儀點點頭,又問道:「那……蘇師爺,你看我還合適繼續在礦上做事嗎?」
「你?」蘇昊看著程儀,愣了一下,才笑道:「怎麼,你也嫌棄我趨炎附勢,欲棄我而去嗎?」
「不是不是!」程儀連聲道,「我是說,小棟這樣對你,我是他的姐姐,實在是無臉再在礦上做事了。」
蘇昊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