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沒有熱烈的茸茸嫩綠。記得阿梨說過,人賤得就像草,無論巖縫裡牆角邊都會掙萌而發,可沒水的滋潤就會很快枯死的。
這時候的阿梨是否就像瀕臨枯萎的小草?
後生隔著簾子,朦朧地瞧見阿梨靠在床榻上。她原本長得瘦弱,此時如雲的青絲鬆鬆盤了個懶雲髻,用簪花步搖插著,垂下一縷檀色流蘇,襯著她無暇的面膚如雪的白,倒比以前更添一副不勝之態。
“阿梨。”
驀地,他的心被什麼銳利的東西刺入,鼻子一酸,臉上還是那種陽光般的笑。
聞聽熟悉的喚聲,阿梨隱隱輕顫,陰暗的房間似乎又漸漸亮了,面前站著的人正用他一貫粲然的眼神望著她。瞬時,驚喜和悲涼無邊無際地撲蓋而來。
“伍子!”
她飛撲過去,如見了親人,放肆地撲在伍子身上嚎啕大哭。
“我想出去……伍子,我不要呆在這個地方……”
阿梨越哭越收煞不住,那壓抑已久的苦悶幾乎擊垮了她所有的神志。往日無憂無慮的時光在眼前閃過,曾經經歷過的事紛至沓來。在悲傷之餘,她深深地感觸到,他們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單純的青澀歲月裡了。
伍子任憑她哭個夠,待她的哭聲變成了抽咽,方勸慰道:”那天他們也找過我,我裝睡裝糊塗,這事雖蒙過去了,他們照樣盯了我兩個多月。要不要你去跟老爺說你知道大少爺在哪兒,求老爺放你出去?”
阿梨一嘟嘴,倔強道:“不行,我寧可死在這裡,也不會告訴他們。”
伍子笑起來,“就知道你這犟脾氣,你出不去,我只好想法子進來找你了。”說著,抖了抖身上的布衣,“那還是跟我師父借的,說我要相親去。”
嗤地,阿梨被伍子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你哪來的錢?”
“我把府裡花園通溝的活都攬了,管家答應給我一錠銀子。”
“那些溝溝窪窪的又長又臭,你累死累活的就是想見我。”阿梨又心疼又生氣,眼睛裡又慢慢浮起一層薄霧,“真不值。”
伍子卻開心地笑,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握住阿梨,“沒事,我有的是力氣。阿梨,你知道嗎,兩年前我們栽下的石榴樹,今夏開花了。”
他的臉上飽含光輝,好像看見這夏日裡如火綻開的石榴花,一片勃勃生機。
阿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伍子,也被他的愉悅感染了,嘴角勾起一彎淺笑,“伍子,你待我真好,要是有什麼事,我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你。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伍子含笑點頭,“說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梨面上的笑意漸漸收攏,慎重地告訴伍子,“大少爺其實是……”
日影正在往西邊移動,最後一抹橘紅淺擱在瑣窗外,屋子裡的兩個人影在光暈下淺淺淡淡。觀香樓上下熱鬧譁然,偶爾傳來鴇母濃稠似蜜的打情罵俏聲,琴韻箏鳴嘈切,如歌如訴。
伍子靜靜地聽著,眉間凝了少年少有的沉重。依稀想起那個深夜,楊劼的雙腳踩在他的肩膀上,楊府的高牆落下泥灰,他一運氣便將楊劼送上了牆頭。
他興奮地朝楊劼揮手告別。在他眼裡,楊劼不過是個俊雅蒼白的少爺。
但凡阿梨需要他做的事,他一定會幫她做到。
就像現在,阿梨將楊劼的身世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他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你是要我去都城找楊劼?”
阿梨秀美的眼眸裡,那層霧靄還在遊離,她從來不會在伍子面前掩蓋自己的心情,“少爺……這會兒是不是在吃苦?”
“知道了,我馬上去都城。”伍子攥緊了阿梨的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目光,“阿梨,你要保重,我遲早會回來救你出去的。”
阿梨的心安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