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輪廓,尚未成型,因此他也不願意對太平多言。
太宗陛下忽然轉過頭,問道:“你來這裡,是你母親的授意麼?”
太平遲疑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唔。”太宗皇帝又微微頷首,道,“她倒是牽掛九郎,讓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來這裡安慰他。好了,你回宮去罷。朕估摸著過些日子,你母親便會派使者來這裡,與你父親通氣了。照著你父親的性子,多半是不願意的。你勸勸他罷。”
太子小心翼翼道:“您如何知道……父親他不願意?”
太宗皇帝掠過來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卻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怎麼會不知道九郎的性子?
提前禪位、太子登基,他頂多會有三分認命,剩下的七分,都是憤怒和不甘。
但事情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太子提前登基,不管是對太子還是九郎,又或是對整個大唐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起碼現在看來,確實是如此。
太宗皇帝想了片刻,又回頭望望那位公主,笑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僅僅是叮囑了太平一番後,便離開了。留下太平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真的是很久。
太平從午間一直站到黃昏,怔怔地看著祖父的背影發呆。直到祖父走遠了,周圍退去的宮娥們也都重新回到亭子裡,又等到那些宮娥們實在看不過去,輕輕喚了一聲公主,才驀然驚醒過來。
“公主。”宮娥輕聲道,“公主在這裡站了一下午了,還是回宮歇著罷。”
太平揉揉額角,輕輕唔了一聲,又慢慢地往回走。
周圍一片冰涼寂靜的草木,偶爾有兩個經過的宮娥,便再沒有什麼人了。
太平沿著長長的宮道,慢慢朝宮裡走去。她知道太宗陛下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假如她不知道李顯將來會做出那件事情,亦不知道武后將來會利用此事對新皇動手,那麼武后的提議,就是當前最合適的選擇。皇帝晚年精神不濟,體力不濟,做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除了在任用宰相
和大事上的批覆上沒出錯,平時的小錯簡直是一件接著一件。而這些錯誤,都是父親年輕的時候,決計不會犯的。
不管她承認與否,她的父親都……老了。
在皇帝健康有損、精神不濟、小錯接連不斷的時候,武后提議讓太子提前登基,簡直是一件再合適不過的事情,甚至是一招膽大妄為的妙棋。莫說是太宗陛下,恐怕就連朝中的那些朝臣們,都有大半要支援武后的提議。
但前提是,他們對將來的事情一無所知。
但武后偏偏又對那些事情,瞭如指掌。
這回真是連太宗皇帝都……
太平想了片刻,繼而搖頭苦笑。
恐怕現在連李顯都不相信,他將來到底會是怎樣的稚嫩和荒唐。
任用宰相那樣大的事情,他居然……居然會拔擢一個毫無建樹、口碑甚惡、除了是他岳父之外沒有任何一條當得起宰相之用的韋玄貞。假如他要給岳父封個空頭爵位,或是給岳父拔擢一個四五品的虛銜(宰相是三品),恐怕朝中也沒有那樣大的怨氣。
罷了,橫豎現在誰都不會相信她,走一步算一步罷。
她籠著衣袖,慢慢地走回到寢宮裡。
皇帝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早早地便歇下了。而且因為身邊還有一個太宗皇帝,因此就連他平素最喜愛的道經,也被丟到一旁去不看了。整座行宮裡寂靜無聲,連蟲豸的鳴叫聲都有些稀疏了。
太平沒有胃口,略用了些小食,便歇下了,也不曾喚人進來服侍。
次日一早,太平醒來時,便發現父親在外間練書法。
在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再仔細一瞧,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