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越往下走便越覺燥熱,他有些奇怪,怎得不知不覺間走到如此深的山腹中了?似乎每條路都是通往最底層的,卻不如他之前所想的回身上拔,若如此下去,又該如何從這鬼地方出去?
剛剛被小扣推下來時,吳邪四腳朝天摔了個七暈八素,好在距離地面不高,倒也沒傷筋動骨。不過電筒又一次落在上面,無奈的嘆口氣,又鬆口氣,還好隨身帶著幾支熒光棒,可解燃眉之急。
小扣的話對他影響很大,不過腦中的疑團卻是有增無減,不僅小扣本身蘊藏著巨大的秘密,其中似乎還牽扯著司空啻——那個虛空卻又實存的“情敵”。思緒亂如麻,像一團團扯亂的毛線,纏的他幾欲窒息,摸著自小帶著的月牙墜子,吳邪恍惚中彷彿回到小時候,爺爺慵懶的半臥在躺椅上曬著太陽,陽光和煦的灑遍全身,朦朧中顯得極不真實,小吳邪呆呆的望著身前的爺爺,爺爺也慈祥的衝他笑著:
“這個墜子可不許摘下哦。”
“為什麼?”小吳邪歪頭不解。
“呵呵……他可是你的命根子。”
“命根子?”小吳邪似有所悟,某天,墜子丟了,他生了一場奇怪的病,病好了,墜子也找回來了;某天,墜子掉火盆裡了,他莫名的覺得口乾舌燥,一口氣吃了五個冰激凌愣得不到緩解,直到將盆裡的火滅了才恢復過來……很久以後他才明白,其實是順序錯了,應該是墜子找回來了,病才好了;盆裡的火滅了,身體才恢復……
爺爺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那個墜子,若有所思。小吳邪也有樣學樣的看著,卻突然間發現,這不是普通的發黃的象牙,陽光一照,內裡竟泛著淡淡的光暈,光暈掩映下是一道虛飄而神幻的煙霧,緩緩穿梭流淌在微光縫隙裡,它——竟像有生命一般……
直到現在,吳邪依舊不明白這個墜子的意義,但是隻要墜子還好好的帶著,對他的健康倒是沒有半分影響。以前也調查過許多關於這個墜子的事情,但知情人寥寥無幾,甚至還有一副你問我就視死如歸慷慨就義的“大義”之舉,搞得吳邪像是歹人嚴刑逼供一樣哭笑不得,久而久之這事也就慢慢淡下了。如今適逢小扣提及,吳邪才驀然想起,心裡終究按捺不住了,一個外人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而且還是針對他從小傍身,不示外人的東西?吳邪暗下決心,這次一定要抓住三叔那個老滑頭當面問問清楚。
前面的路漆黑而漫長,彷彿永遠沒有走到盡頭的可能,吳邪咬著牙摸索著前行,陣陣熱氣撲面襲來,汗溼的衣襟緊貼著皮肉,簡直比洗桑拿還難受。可惜裝備丟了,吳邪認命的嘆氣,不餓死在鬥裡,恐怕也會脫水而死。一步,兩步。。。。。。像是走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在他終於堅持不住快要倒下時,模糊的視線裡隱約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吳邪睜大眼努力想看清來人,可意識偏在這時越來越模糊,一隻手透過層層熱浪碰觸到他的手臂,溫涼的氣息舒服而令人迷戀,他竟再也支撐不起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了眼……
不知昏睡了多久,亦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一陣陣刺耳的鑿擊聲不絕於耳,吳邪感覺被這聲音震的五臟翻騰,渾身麻痺,他努力將眼皮張開一條縫,模糊的世界漸漸變的清晰起來,昏暗的燈光下,一張清俊的臉映入眼瞼,吳邪渾身打了個激靈,猛的坐起身來,是不可置信還是瘋狂掙扎?此刻的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偏偏出現在眼前,腦海裡猶如狂風亂舞,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失了平靜。
眼前的人低垂著眼眸,長長的劉海遮蔽著暗淡的光芒,因為從對方的眼睛裡,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害怕。為什麼?為什麼害怕見到他?為什麼他會將眼前的天真傷害到錯失了靈魂?悶油瓶從未感覺到恐懼,但是現在他害怕了,從恢復記憶的那刻便註定了這一切的改變,沒想到,一段記憶,竟會是給了“恐懼”一個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