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邊另附的幾列手寫的小字,只見那上面寫著幾句簡單的話語,字跡剛硬,卻很工整——
“盛公賜鑑,忠泰攜妻盧氏、子聿錚擬於下週六拜訪貴府,可否之言,遵君之便。馮忠泰敬上。”
她看完,一時之間也理不請自己心裡的感覺,只覺得又是緊張又是歡喜的。
她是要他來向爸爸說他們的事情,可萬萬沒想到,他競然把他的義父,早年聲名赫赫,如今隱際怡情的馮大帥也給親自請來了。
盛遠航估摸著她看完了,又看她臉上的樣子,心裡面已經隱約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卻還是問道:“我素來和馮家、和薄仲霆都無來往,實在想不透他們為何而來,大概和你有些關係吧?”
亦笙心內雖然很是羞窘,卻到底不若一般女子那樣扭倪,又想著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又是對著父親,這個世界上自己最親近的人,實在沒必要含混作態,於是便極力往壓下那一絲不自然,對著父親笑道:“人家是討債來了。”
“討債?”遠航一愣。
亦笙紅著臉笑著伸手去挽父親的胳膊,貓兒一樣撒著嬌開口道:“爸,人家是來跟你討你女兒來了,你給不給?”
盛遠航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一顆心又是喜又是憂,既有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那種欣慰和自豪,又有著女兒大了終究要離開自己了的不捨和夫落。
他雖料著馮大帥親自登門升訪,許是因著亦笙與薄聿錚的交情,卻是壓根兒沒有想到,人家竟然是來提親的,一時之間,盛遠航的心中五味具雜,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盛太太,初聽亦笙說話的時候,面上神情雖努力維持不變,手上卻沒有控制住一個用力,將養得好好的一截小指指甲生生折斷,她又要強,不肯叫人看見,便忍著疼將那倘血的手拿絹子蓋住,卻還是壓抑不下那心火一時燒過一時。
當年這死丫頭跑禮查飯店去壞了亦箏的好事兒,她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現在果然不是應了現了?還當真是隨了她那個當婊子的娘,旁的什麼沒有,搶男人的嫵媚功夫倒是厲害得很!
她越想越氣,心內實在是恨得不行,嘴上也終究沒忍住,涼涼的開了口:“現在這個時代啊,變得我們都看不懂了,沒出閣的年輕小姐也作興自已出去覓婚姻了——咳,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又關時代什麼事兒,過去的戲文裡,多情小姐夜會書生的戲碼照樣多了去了,這關鍵哪,還是看人,要是亦箏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來,我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盛遠航聽她越說越不像話,沉下臉色,不悅地開口道:“你扯那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現在是馮大帥帶著夫人長途勞頓親自上門拜訪,如果果真是為提親而來,那至少對我們亦笙是極看重的。他們這些權貴我是知道的,依薄聿錚今時今日的地位,他何須去請馮帥出山,就是他本人,也是不一定要親自出面的,慣常的不都是讓個副官上門提親的嗎?”
盛遠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根刺一樣,深深扎進盛太太本就嫉恨不已的心裡。
原想著任由她在監獄裡自生自滅,誰知道這死丫頭偏偏就有那麼好的福氣,有薄聿錚親自營救不說,現下還如此興師動眾,出動了馮帥夫婦不遠千里登門提親,簡直是要把她當仙女一樣供著了。
盛太太越想越氣,發作不得,又不肯甘心,裹在絹子裡的手指偏又一陣又一陣的疼,本想賭氣佛袖而去,卻又強自告戒自己要忍住,過了好一會,她才平復下自已的情緒,重又對著盛遠航開口道:“仲舍,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畢竟馮家和咱們家,雖談不上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卻到底是有差距的,亦笙叫我一聲‘齡姨’,我也就不避嫌說了,‘齊大非偶’是老話了,想馮大帥當年,嘖嘖,那可是‘揮金如土、殺人如麻、姨太太多如過江之鯽’,少帥現如今雖然還沒傳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