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未晞沒有了,皇兄會成什麼樣子麼?你不也是不願讓皇兄難過,才會連夜配製出假死藥麼?”
她沉默不語,楚含岫走近她,為她解開綁在腕上的繩索:“配出解藥吧。”
“公主——”
“姐姐!”楚含岫咬著下唇,扯出一個笑容,“我明白那種感覺,我不想皇兄跟我一樣。”
範琳閉上眼,輕聲嘆了一聲。她轉身,對地牢外的李德淮道:“你們準備藥材吧,動作最好快些,等到明日天亮,大羅金仙都沒辦法了。”
“姐姐,等夏未晞醒了,你就回去吧,回北齊去。”她附在範琳耳邊,輕輕道。
未晞醒來之時,已然是夜中了,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牽得她不住咳嗽,卻讓傷口更痛。恍恍惚惚之時,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忍著,一會子傷口裂開,還要多受些苦楚。”
她抬頭看著頭頂的臉,忽然笑起來:“太子……”守在床邊的李德淮插嘴道:“娘娘可得改口喚皇上了。”
“皇上?娘娘?”她還有些發怔,惹來沈湛的輕笑,“我都做了皇上,難道不該立你為後麼?”
未晞輕輕笑起來:“你可別說我這個樣子已經行了冊禮了。”又輕輕嘆著,倚在他臂彎之中。
漫天的繁星,星星點點之下,燕王府中,卻是火光沖天,似乎要將夜幕撕開。沈澈立在火場之外,指揮著下人:“快去救水,王妃還在裡面。”慌得身邊的內侍忙不迭勸道:“王爺還是回去吧,這火勢這樣大,若是傷到王爺可不好了。”沈澈恍若未聞,看著升騰的火舌,心中頓時後怕起來。
楚含岫立在火場之中,四周連空氣都是灼熱,像是蒸汽一般燒灼著面板。火光映得她的臉那麼的美,她輕輕笑著,巧麗的容顏上沒有一絲懼怕。事已至此,她活著,便是在等沈湛賜毒酒,她是楚朝的公主,絕不能那樣沒有尊嚴的死去!退一萬步講,便是沈湛不殺她,但只要她不死,沈湛永遠都不會對沈澈放心,也不會對皇兄放心。 抬起頭,忽然笑得好比幼子,火光之中似乎出現了楊墨的臉,他對她笑著。
楊大哥,我來找你了,好不好?
燕王府的大火,一直燒到了黎明才被撲滅,屋中除了燕王妃楚氏,並無一人。
訊息傳到東宮之時,沈湛正在給未晞喂藥,聽到此事,淡淡的“嗯”了一聲。倒是未晞沉下眸子,楚含岫果真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夫君:“沈湛,你要如何處理?”
“阿凰要我怎麼處理?”他揉著她的發。她搖頭:“依我看,還是讓燕王決定吧,別人的妻子,我們也不好多管。”
“好。”他道,取了蜜餞來給她服下,“事情總算了結了。”
一路艱辛,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七七,總算,了結了。
眼中湧上淚意,她低頭咳了一聲,抿唇不語。
大行皇帝七七之後,沈湛便舉行了登基大典,尊皇后為太后,冊原太子妃夏氏為皇后,太子側妃陸氏歿,追封為徽靖貴妃,並改元崇景。次日,卻傳出新帝廢妃嬪為女官的訊息,原東宮侍妾盡數遣散。
此事一傳開,朝野震動,不少人上書表示反對,道是皇后至今未有所出,無嗣於國本有傷。被新帝強硬著壓下,還是頗多微詞。
離京城不遠的水月庵中,多了一位雙目失明的絕色女子。沒有人知道她來自哪裡,只知道,每半月都有從京中來的貴人探望,只是她從來不見。
春日快要結束之時,未晞的身子總算是大好,與沈湛相攜在御花園之中漫步。從新年幾乎一直臥病的未晞看著初夏陽光融融,忽然有幾分想笑。反握住沈湛的手:“我如今,倒是又想起那年的事了。”含笑看他,“等你來娶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了?可我並不是你迎娶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