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薛任君竟然眉開眼笑著說道:“不妨事!都過去了。在我心裡九舟就像一座高山,在山底的時候,我仰視他的大氣磅礴,不可一世。但我一旦努力地攀上山頂,將他踩在腳下,我就只能俯視他,俯視他佇立原地,不知人為何物!”
九舟假裝聽不太懂,低頭微笑著抿了抿嘴。他收回手臂的剎那,肩頭微微塌了一些。轉身之間,眼神的餘光分明晃過一絲今非昔比的惆悵。
“你看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這裡是前堂,他總是在這裡舞刀弄劍,張狂得很!我一向是躲在後院練習,怕誰瞧見,徒生麻煩。每次,我走進來都不見他人影,總是躲在暗處捉弄一下,好像多了塊肉似的,幼稚得很。”
九舟內心苦苦地笑著,慰藉著自言道:不過是出於純粹的喜愛,哪有如此不堪?人與人之間,表露和意會竟是如此相悖!真是萬萬沒想到的。這人遊園倒是其次,說往昔的故事才是正題。不知道是何意?
二人漫步行至後院,在露沾庭小坐了下來。
放眼而去,亭子周圍方圓幾里都是荷花池。
荷葉依舊綠意盎然,荷花仍然清香素雅。柳葉垂入池內,隨波逐流,似綠影泉湧。入眼處,植被茂盛,一派生機。
涼風襲來,九舟臉色微微恢復平靜,顴骨之上的紅暈褪去了大半,轉而蒼白了一些。唇間依舊抿著些許難捱的歲月。
他迎風嘆息,感慨恍如隔世。此時,他沒顧忌那雙眼睛。而是恨不得將過往和今朝跌宕起伏的痛楚全都宣洩在這裡。
這片天地,最熟悉的當然是他了。五歲時就遠離了婦人溫暖的懷抱,孤獨地生活在這裡。此處的一草一木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的喜怒哀樂。
如今,物依舊,人卻是陌生了。
可是,水池下的暗湧並不影響水面始終如一的平靜。
二人在微風和綠意中,隨意地坐在涼亭的長椅上,偶爾相視一笑時意味深長。
一抹斜陽而至,薛任君坐起身,在池邊呆呆凝視許久,問道:“楚閻,做大將軍高興嗎?”
“當然,行軍打仗的武將,誰不想做大將軍!”九舟按耐不住情緒,藉機仰天大聲地說著,似乎此時他就是楚閻。
“做王呢?”薛任君側過臉,凝視著九舟側臉上的眸子,極賦深意地問到。
“薛王說笑了,哪有誰都能稱王的?那不是謀逆嘛,株連九族之罪阿!”九舟咧嘴的瞬間,齒間磨出了些許聲音,面色卻露了些許膽怯。
薛任君轉過臉,呆滯地目視夕陽西下的天邊。嘴角笑意全無,沒有再開口言語。
火紅的餘暉映襯二人周身赤色,薛任君緩緩地倚身靠向九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