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在潭中漂浮,繞了一圈又一圈。
他強忍痛苦,靜靜地用玄天練氣術調息,他發覺這種神奇的氣功,不但可以減輕身下所發生的痛楚,也可以令暈眩的頭腦清醒,便毫不放鬆地靜靜調息。他不知道這就叫做行功,反正能減輕身下的痛苦便成。
在調息中,他腦中的思路不住湧翻。
“我拼死替怪老人找龍角芝救他的命,他得救了,為何卻要我死?”他想。
“世間真有這種可怕的人?”他又想。
“稱雄天下又是什麼意思?”
“無極氣功練了有何用處?”
“救一個要死的人,難道要死?我應不應該信任陌生的人?”
“天下間難道都是不管別人死活的人?”
“……”
一連串的問題,令他困惑萬分,他那小腦子根本難以解答。
夕陽西下,他有氣力游出渦流了,便咬緊牙關,向岸邊游去。他頹喪地穿好衣褲,踏著夕陽餘暉,心情沉重,一步步走向蔡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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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七年,二千五百多個黃昏和黑夜,靜悄悄地過去,消逝得無影無蹤,虎頭峰依然屹立在江心,山川不改,但小文呂已經十五歲了,成了個劍眉虎目而臉色陰沉的少年,壯得象一頭牛,清秀得像個玉面郎君,假使他的臉色不陰沉,在蔡家莊他定會成為鶴立雞群的美少年,定會獲得族中父老的疼愛。
但他在苦難中長大,將自己的心加上一把鎖,不接受任何好意,不要任何人的關懷與同情。對大伯,他用沉默作為抗議,對莊中父老,他投以敵對的目光。
每天,莊稼的沉重工作做不完,稍不如意,皮鞭便無情的在他身上留下一條條紫黑色的疤痕。
吃,依然是殘羹冷飯。穿,依然是夏單冬夾。
七年來,他從未露過笑容,笑,在他來說,那是山外的山,雲外的雲,太遙遠太陌生了。
他的堂兄文華,考不上商州學舍,只好在家弄莊稼,長得雄壯而結實,兄弟倆仍是死對頭,衝突經常發生,文華在影石村不但讀書,也從武館的少林師父學武,但始終無法和文昌抗衡,十次交手總要輸九次半。
他在這七年中,不間斷地練無極氣功,不僅身材愈練愈魁梧,而且對鞭打已不在乎了。
蔡莊主用來對付他的皮鞭,愈來愈粗,從一根一捎變成一根三梢,從小指粗漲到兩指粗。可是很怪,除了一鞭一條痕之外,從未有皮破血流的情形發生,不消一兩天,新鞭痕加上,舊鞭痕便神奇地消失了。
除了氣功,可惜,他對拳腳一竅不通,但跑得比風還快。
正月十五過去了,過年的狂熱慢慢消退,麥子被埋在厚厚的冰雪之下,田裡已用不著牽掛。寒冬的季節,當一場綿長的大雪停止時,是狩獵的時候了。
文昌永遠沒有隨村人狩獵的機會,他被分配在家中看管門戶。因為狩獵是子弟們顯威風的機會,身強力壯的子弟如果手腳了得,獵得一條大熊,便會成為英雄,其實熊在冬天最好捉,找到它冬眠的洞窟,手到搶來,難得是不易找到洞窟,必須走得遠遠的,太遠,便可碰到虎豺或者大群的餓狼,性命難保。當然啦!能獵得虎豹,當然是英雄中的英雄,但罕見有這種英雄產生。
獵隊已經走了兩天,文昌和一些老弱婦孺留守在村子裡,感到十分無聊,幸而獵隊也許十天半月方可返回,至少這十天半月中他不會挨鞭子。
他穿好夾衣,冷對他已沒有多大威脅,信步出了村,向影石村走去。
影石村的人,對他倒還友善,至少不象本莊的人,見他象見到瘟疫一般討厭。
滿地銀花,白皚皚的一望無涯,枝頭上冷柱垂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