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北風吹來如同利刃裂膚,一腳踩下去,浮雪至掩至膝蓋。
他輕快地踏雪而行,穿越被大雪掩覆了的森林和山坡,山坡的那一邊便是佔地比大蔡家莊大了一倍的影石村,站在坡上,可以看到村中心的三姓宗祠,祠左方是武館,這時冷清清空閒無人。武館,事實是宏濟寺,廟門關得緊緊的。
影石村成四方形,高高的寨牆,四座寨門,共建有八座碉樓,遠遠地看去,十分壯觀。
文昌早對影石村的學藝和武館十分嚮往,可惜他沒有機會參加。堂兄文華的書,他偷了不少,也暗地偷聽文華朗讀,暗中摸索書中的含意。他天份極高,可是所得仍微乎其微,但一些普通字語,他也懂得不少,至少不是西瓜大的字認得兩籮筐的草包。
他向坡下走,遠遠的,右面山坡中一座梅林中,有兩個人影在林中背手而行,臘梅的清香迎風飄揚,人鼻芳香令人沉醉。
他認得,那是影石村耽了八年的老夫子商嵐和張村主張良佐的大管家張宏。
商嵐並末顯蒼老,八年的歲月令他華髮飄飄,修長文弱的身軀並末顯得駝背,只是臉上的皺紋多了許多而已,大概老花眼也該加深了些。
張宏是個彪形大漢,四十出頭,豺頭豹眼虎背熊腰。這人的來歷,連張家的父老也弄不清底細,是否真姓張,誰也不知內情,只知是張村主五十餘年前在外面帶回來的得力助手,不但照顧村主的田地莊稼,也照顧看龍駒寨的三家店面,十分能幹。他人生得高大壯實,相貌兇猛,說起話來如洪鐘,舉動敏捷,透露出一股子寬而粗豪的氣氛。他對張村主十分恭敬,對村中的三姓父老也夠客氣,但三姓父老子弟都有點伯他,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一膠無形的震驚人心的力量。
兩人揹著手,並肩向這兒走來,一色羔皮掩耳風帽,老羊皮襖,青色棉褲牛皮長靴,斯斯文文地走來,剛好和文昌碰上了。
“咦!文昌,你竟穿著夾衫不冷?”張管家訝然叫。
文昌不是木石人,別人對他好他不是不知道,只感到眼角發冷,但他強行忍住了,自幼所受的折磨,令他的心靈上披上一重重堅強的甲胃,不為外界所感,不露內心的表情,任何好意和惡意,他都一概拒絕。他淡淡一笑,英俊的臉蛋上只有幾條肌肉抽動,怎能算笑。
“小可不冷。大管家好,老先生好。”他世故地抱拳虛揖。
張宏重重地哼了一聲,突然脫下老羊皮外襖,拋過說:“穿上……”
“不!謝謝大管家。”他將皮襖拋回,相當不客氣。
張宏再將皮襖拋過,大聲說:“我知道你大伯不是東西。放心,穿上,你正在成長,千萬不可折磨自己,冷暖自己留心些。你大伯如果不高興,告訴他,是我張某人送給你的,叫他衝著我來。”
老夫子商嵐不住搖頭,苦笑道:“大管家,你在替他招麻煩。”
張宏嘿嘿笑,輕蔑地說:“有什麼不得了?大不了離開蔡家莊,我替他找一份事幹幹,也比他在莊中受折磨好些兒。哼!這年頭弱肉強食,誰軟弱誰倒黴。”他又向文昌叫:“孩子,走,到我家去聊,日後如果有困難,來找我。影石村我不在,可趕到龍駒寨張家磨坊去找我便成。大丈夫四海為家,你可別傻。”
人的命運確是奇妙的,也許一言一語一動,便決定了終身好壞。這次偶然相會,替江湖帶來了一場難以終止的風暴。
在影石村耽了一天,大管家張宏和老夫子商嵐,讓他概略地瞭解了兩座村莊之外的世界,不啻在他不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大石,死寂的水激起了波瀾。
臨行,大管家送他出村,在村口,大管家豪放地說:“孩子,記著,海闊天空,何處無容身之地?是你主宰著你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讓命運主宰。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