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從在桌首坐得筆直並且面色蒼白的瑪麗·奧爾丁看起,到坐在她旁邊,正往菸鬥裡填菸葉的託馬斯·羅伊德,再到把座椅向後推,右手端著咖啡杯和杯碟,左手拿著根煙的奧德麗,然後是看起來失魂落魄、不知所措,正試圖用一隻顫抖的手點菸的內維爾,最後到用胳膊肘支著桌子,透過妝容都能看出花容失色的凱。
巴特爾警司心裡是這麼想的:
我猜那個是奧爾丁小姐。她大概是個冷靜的傢伙——能幹的女人,想要打她個措手不及可不太容易。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有點兒讓人捉摸不透——一隻胳膊有毛病,一張不動聲色的臉——很可能有自卑情結。我想那是兩位太太之一——她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了——沒錯,她的確害怕得要命。手裡的咖啡杯有點兒蹊蹺。那個是斯特蘭奇,我以前在哪兒見過他。他也是戰戰兢兢的——精神已經崩潰了。紅頭髮的姑娘是個悍婦——脾氣暴得就像魔鬼。不過頭腦也一樣。
就在他如此審視他們的時候,利奇督察正在發表著一番生硬而短小的演講。瑪麗·奧爾丁則通報了在場的每個人的姓名。
她最後說道:
「當然了,儘管這件事讓我們都極為震驚,但我們仍然迫切希望不遺餘力地幫助你們。」
「那麼首先,」利奇說著舉起了球桿,「有誰認識這根高爾夫球桿嗎?」
凱輕呼了一聲,說道:「好恐怖啊。那不是——」隨後就停住了。
內維爾·斯特蘭奇站起身,繞過桌子走了過來。
「看起來像是我的。能讓我看一眼嗎?」
「現在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利奇督察說,「你可以拿著看。」
他話裡別有意味的「現在」兩個字似乎並沒有在旁觀者中造成什麼反應。內維爾仔細地檢視著球桿。
「我覺得這是我包裡那幾根鐵頭球桿中的一根,」他說道,「如果你們願意跟我來的話,花一兩分鐘我就能給你們確認。」他們跟著他來到樓梯下的一個大儲物間。他一把拉開儲物間的門,巴特爾立刻覺得眼花繚亂了,裡面看起來塞滿了網球拍。與此同時,他記起了曾經在哪兒見過內維爾·斯特蘭奇。他隨即說道:
「先生,我見過你在溫布林登打比賽。」
內維爾半轉過頭。「哦,是嗎,你看過?」
他正把一些網球拍扔到一邊,可以看到儲物間裡靠著漁具的地方有兩個高爾夫球袋。
「只有我太太和我打高爾夫球,」內維爾解釋道,「那是把男士球桿。是的,沒錯——就是我的。」
他拿出了自己的球袋,裡面至少裝了十四支球桿。
利奇督察心裡思忖道:
「這幫搞體育運動的傢伙肯定自視頗高。我可不願意當他的球童。」
內維爾說道:
「這是從聖艾斯伯特買的沃爾特·赫德森鐵頭球桿之一。」
「謝謝你,斯特蘭奇先生。這樣一來就解決了一個問題。」
內維爾說道:「最讓我納悶兒的事情是什麼東西都沒丟。而且整棟房子似乎也沒有被闖入的跡象吧?」他的聲音充滿困惑——但同時也帶著驚恐。
巴特爾心中暗想:
「他們心裡都已經琢磨過這些了,他們所有的人……」
「那些僕人們,」內維爾說,「都是絕無害人之心的。」
「我會和奧爾丁小姐談談僕人們的事情,」利奇督察語氣和婉地說道,「同時我不知道你能否就特雷西利安夫人的律師是誰給我一些指點呢?」
「阿斯奎思和特里勞尼律師事務所,」內維爾毫不遲疑地答道,「在聖盧。」
「謝謝你,斯特蘭奇先生。我們必須得從他們那裡查出特雷西利安夫人財產的全部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