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的灼熱的鐵水,流進了我青脆的血管裡。
而那個製造我痛苦的人並沒有停止傷害我的意圖,他冷酷地說:“好,你一直說要冷靜,說要想一想,我讓你想,但我不會沒完沒了地等下去!就今天,你回家以後好好想一想。12點以前,我等你電話,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絕,就不必打來了,我就明白了。”
我顫抖地問:“明白什麼?”
他沉默了幾秒:“明白……我該放手了……”
我渾身有如處在冰窖中,一張口就要哆嗦地咬掉舌頭,腿腳也絲毫動彈不得。可是他卻無情地開口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再反對,勉強騎上腳踏車,往家走去,而他就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我。
我緊緊地握著腳踏車把,雙腿似乎完全使不上力氣,但卻好像是腳踏車輪子自動向前走一般。我努力不去想軒朗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可是他們就像是從門縫中偷窺的小鬼,只要主人稍有不注意,便張牙舞爪地衝進來,將那個不堪一擊的人撕個粉碎。
“我不會沒完沒了等下去。”
“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絕,就不必打來了。”
“我該放手了……”
這幾句話,還有他在黑夜裡顯得模糊而遙遠的身影,時不時地跳進我的耳朵裡、眼睛裡、心裡,就好像真有什麼人將刀子一次又一次插進我的胸口、再拔出來,我條件反射地蜷縮起了身子。
摩托車的轟鳴聲就在身後不遠處,可是我卻覺得無比的陌生。短短的幾句話,就可以將兩個親近的人變成陌生人,可以讓走在同一條路上的人彷彿隔了千山萬水。
“我要你證明,證明你的心意。”
“你對我可能只是好感……”
“或者更糟,感激?”
感激完全談不上,爸爸去世之前,他生拉硬拽的把我帶回人間之前,我的心早已被他俘獲了。好感?也許大多數愛情都是從好感開始的,但我並非如此。那個下雨的夜晚,我對他不是好感,沒有那麼溫吞平和、潤物細無聲,而是狂風驟雨、平地裡炸起一個驚雷,我顫抖地無法站立,我哭著抱住了他,我偷偷拿走了他的牙作為自己的護身符……我從來沒有那麼經歷過那樣強烈的情感衝擊,以後也絕不會有。沒遇見他之前,愛情對我來說就像永遠不會開花的土地,男生在我眼裡就像一個個沒有感情的、形狀各異的數字,遇見他之後,我原本平靜的生活已經被流放,從此以後,我的心裡再也沒有什麼別的人了,連數字都沒有了,其他男生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個面目模糊的行屍走肉。遇見你之後,我才覺得,之前17年的生活,不曾活過。
我猛地停下了腳踏車,轉回了身,這才發現,天上下著濛濛的細雨。透過雨簾,我看見他就在不遠處淋著雨,望著我。我已經想明白了,其實根本不用想。不過,既然他讓我好好想一想,那我多少也做個樣子,拖延幾個小時再來表白我自己。這幾個小時,就算作是我的一個惡作劇,或者一個小小的報復,報復他說出那樣的話,報復他質疑我。
“不用送了,我到家了。”我衝他說,但聲音卻被雨滴打散了。於是,我在雨中衝他揮手道別。他愣住了,呆了一會兒,又低下了頭,拿出煙來,卻怎麼也點不著。我又看了他一眼,狠心收回目光,轉身走向了家門口,既然要在一起,又何必糾纏於一時?與剛才不同,此時的我已經不再無力,腳步變得輕快起來,也並不寒冷,秋雨並不能真正凍著我,因為我的體內流淌著融化了的太陽,那是一隻叫莋愛情的三足鳥。
我漫步走在雨中,並不急於回到家裡。外部的寒冷與內心的灼熱讓我顫抖起來,可是我的心卻是快樂的。軒朗的那一番話,一句句的質問與埋怨,此時倒像是一句句關於愛情的讚美詩。他讓我表明心意,恰恰卻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