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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在鋼琴教室裡,卻幾乎無人問津的書籍。

我想了想,是啊,這曲譜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裡面的每一首樂曲我都能倒背如流,即使不看這本曲譜也可以將裡面的樂曲準確無誤地彈下來,這本曲譜跟了我一年,高一的時候我還是按照曲譜,每天放學練習一曲,後來,我每次練琴不過是按照自己當時的心情,隨便彈奏,其實看與不看那個曲譜已經不重要了,以至於我都忘記了它的存在。

“師姐,是不是你哪次練完琴,忘記拿走曲譜了?可能是被打掃衛生的阿姨收到這堆書裡了。”閆東陽的聲音恍恍惚惚地傳來。

“是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原來,軒朗專門寫在字條上的樂曲名字,不過就是我腦子中的練習了一年然後丟了的曲譜,連每首樂曲的順序都沒有變過。奇怪,要讓我把樂曲的名字按照順序挨個背下,這恐怕做不到,可是它們卻在我的幻想中絲毫不差地演奏出來了,這大概就是潛意識吧。我笑了。所以,這原來也是個誤會,一切都沒有改變。

“師姐,你怎麼了?”閆東陽緊張地看著我。

我抬起頭,想衝她笑一笑,可是臉上的每一處肌肉似乎都不由我控制指揮。

閆東陽拿出了紙巾遞給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我接過紙巾,低下了頭,擦了擦眼睛,說:“沒事。”

“師姐,不好意思,我今天忘帶曲譜了,就翻了翻鋼琴教室裡的書,拿了你的曲譜來練習,你是不是找了很久啊?”閆東陽說。

“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練會兒琴。”我把剩下的紙巾還給了閆東陽,閆東陽還想說什麼,可是我已經轉過了身,坐在了琴凳上。閆東陽只好收拾書包,離開了鋼琴教室。

我摸了摸白色的琴鍵,翻開了樂譜,一首接一首地彈了起來,於是我記憶中或者說應該是夢中的那一幕幕又活了起來,於是我又見到了他。我閉起了眼睛,他的面目身體更加清晰起來,清晰得彷彿伸手就可以碰觸到,雖然我碰觸到的不過是手下的鋼琴。鋼琴聲越來越快,軒朗漸漸朝我走來,他像以往那樣衝我笑著,他的聲音輕輕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露露,如果橋塌了,你願不願意和我死在一起?

我更加用力地按著琴鍵,軒朗的聲音似乎也跟著高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露露,露露,你在哪兒?

我睜開眼睛,手指已經被眼淚打溼了,那個聲音卻沒有停止,我捂住耳朵,任眼淚滂沱。我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聽到自己的哭聲,哭到無聲,哭到累了,哭到再也哭不出來。我緩緩地擦掉眼淚,拿起曲譜,離開了鋼琴教室。

冬天的夜晚,海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三三兩兩幾個晃動的影子。一塊塊黑色礁石彷彿是蜷縮著的怪物。我坐在海邊,海水浸溼了我的鞋,腳被冰涼的海水刺的隱隱作痛。我開啟曲譜,風有些大,一下子吹走了好幾頁,打著卷隨風而去。我拿一塊石頭壓住曲譜,抽出其中的一張,浸在海水裡,海水輕輕拍打岸邊,曲譜上的字跡、音符,一切的歡樂與悲傷,愛與恨,生與滅都漸漸模糊、變淡,最終只剩下一張不堪一擊的、殘影重重的白紙。

一多半曲譜已經被我埋葬在海水中了,我將凍僵的手指放在嘴邊哈著氣。一個小孩兒跑來,扔給我一個打火機,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他的父母在不遠處叫他。我愣了一會兒神,開啟打火機,點起了一張曲譜,火焰升起,燃了一會兒便熄滅了。在夜晚的海邊,這麼點火光,如夢似幻,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手中小小的溫暖的火焰。我依次將一張張曲譜燃燒了,每燒一張,那個小孩兒就在不遠處拍手歡呼。最後只剩下一小半曲譜了,我在黑暗中愣了一會兒,黑色的大海與蒼白的月亮是我的送葬人。我一把拿起剩下的所有的曲譜,用打火機點燃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