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子水果、罐頭……“嘩啦”一聲,罈罈罐罐碎了一地;“咣噹”一聲,陶愛華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就跌倒在那堆碎玻璃渣中……她耳邊嗡嗡的,什麼都聽不清楚,只隱隱約約地聽到腳步聲。護士臺一片混亂,她的腰上又連續捱了幾腳。
“什麼東西,跟我談制度。你們醫院什麼制度?見死不救的制度嗎?你就是勢利眼,我敢說我爹要是重點中學的校長,一句話能讓你兒子上重點,你,你就是現倒騰,也能給我倒騰出一張床來。”
陶愛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她幾乎要在內心笑出聲來。心說:你爹要是重點中學的校長,你會來求我?這段時間,為了魏陶,她求人求得太多了,但是她發現她求來求去的人,都是和她在一個層次一個級別上的,不是說重點中學的校長就不生病不住院,而是人家就是真生病真住院,也根本輪不到她來獻殷勤。就像趙通達的妻子宋雅琴,人家住院,也是副院長親自過問,安排在小病房,三個人一間的,副院長做指示,另外兩張床,不要再安排其他病人。人家根本不用求陶愛華,陶愛華上趕著幫忙好心,人家還要提高警惕,這年月誰願意沒事多欠一份人情?
房間裡黑著燈,魏陶情緒低落,陶愛華一見魏陶就忘了自己捱打的恥辱,立刻寶貝兒長寶貝兒短的緊著安慰。當知道隔壁趙通達的兒子趙偉考得還不如魏陶的時候,陶愛華那顆慈母心一下子就寬了許多,她對魏陶說:“兒子,媽今天腰閃了不能動,你去食堂打點飯吧。不就差6分嗎?想想辦法找找人。”
魏陶前腳出門,陶愛華後腳就緊著督促魏海烽:“找人。現在,立刻。”
魏海烽沉默片刻,說:“愛華,剛才我就想說你,什麼想想辦法找找人,你跟孩子說話要注意,不要讓孩子從小就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透過找人解決……”
陶愛華打斷他:“行了吧你。你還想當著魏陶的面低聲下氣求人嗎?趕緊的,趁現在魏陶不在打電話。誰能一輩子不求人?在你兒子面前,你過過做老子的癮;在別人面前,該裝孫子就裝孫子。”
魏海烽聽了,一肚子火,但又發作不出來,打電話求人,求誰?怎麼求?第一句話說什麼?魏海烽的猶豫,在陶愛華看來,完全屬於消極抵抗的一種。她柳眉倒豎,一聲斷喝:“究竟是你面子重要,還是兒子前程重要?你還真想讓他考哪兒上哪兒啊?”
魏海烽咬咬牙,對陶愛華說:“愛華,重點中學也有差學生,普通高中也出好學生,關鍵,還在孩子自己。……”
陶愛華根本不聽魏海烽這一套,她火冒三丈怒氣衝衝:“魏海烽,我算看透你了。你,我還不知道?怎麼省事怎麼來,除了你的工作,什麼都不在你的腦子裡!跟你說魏海烽,別的事我可以依你,這事,不成!你得馬上給我找人。”
魏海烽沉下臉,說:“問題是,找誰。”
陶愛華單刀直入:“教育口你就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嗎?”
魏海烽想想,說:“也只能說是認識。一起開過幾次會。”
“那就行。給他打電話。趕緊的。”陶愛華拿過魏海烽的電話本,塞給他。
魏海烽看看錶,以商量的口氣說:“明天吧,晚上給人家打電話,合適嗎?都上了一天班?”
陶愛華說:“有什麼不合適的?晚打不如早打,越拖越晚!”魏海烽被逼不過,翻電話本,找電話。陶愛華在一邊嘮叨:“拖、拖、拖!兒子考前就讓你找找人,提前做個準備,咱不能現上轎現扎耳朵眼——不找,說等考完了再說;考完了,還跟沒事人兒似的。魏海烽,就你這辦事作風,吃屎都別想吃到熱乎的!”魏海烽隱忍著,拿電話準備撥。
陶愛華質問:“你這是給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