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跪了一地,恭送皇帝和皇貴妃離去之後,英顥一面折起馬蹄袖,一面站起身來,也準備步出閱是樓。
“佟爵爺可不要誤會。”阿圖跟著從地上一躍而起。
“誤會什麼?”英顥一臉淡漠,語調沒有起伏。
“就是剛剛的事,我可不是故意要讓皇上誤會,就算我真想嫁人,也不會考慮你的。”阿瑪說他們兩家有深仇大恨,所以自己不可能嫁給仇人。
他臉上文風不動,不過嗓音透著輕蔑地說:“最好是這樣……不過還是奉勸格格一句,往後說話要更加小心,免得真的讓皇上會錯了意,造成他人的困擾。”這“他人”自然指的是自己。
聞言,阿圖的臉蛋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佟爵爺的這番警告……不,這番好意,我記下了。”
“那就好。”英顥兩手背在身後,轉身踏出閱是樓之前,涼涼地丟下這句話,氣壞了阿圖。
他分明是在指控自己故意誘導皇上,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阿圖掄緊的拳頭還在顫抖著。
“你怎麼還不去換衣裳?”才跟幾位大人說完了話,恆博見到女兒還杵在原地,於是又踅回閱是樓。“幸好皇上沒再說下去,要是他有意撮合你和佟爵爺,那可怎麼辦才好?阿瑪可不想要有個姓佟的女婿,因為咱們和佟家可是……”
“可是仇人對不對?”阿圖聽到都已經會背了。
“對,你一定要牢牢記住,絕對不要相信佟家人的話,更不能喜歡上人家。”恆博想到天真可愛的十阿哥,那是他最疼愛的外甥,也寄予厚望,希望他將來有機會繼承大統,卻被皇后娘娘給害死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對佟家人的恨意也不會有消失的一天。
她連忙安撫道:“阿瑪放心,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他的。”
看著眼眶中泛著老淚的阿瑪,阿圖不禁想起七歲那一年,因為額娘臥病在床,她正好端著湯藥來到雙親的寢房外,卻無意間聽到額娘和阿瑪的談話,直到那時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
可是阿瑪和額娘待她比親生的還要好,連大哥也是有求必應,當她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不只是因為奉了“旨意”,而是打從內心疼惜呵護,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對天發誓,這輩子都不會違揹他們的意思、讓他們失望,要當個聽話的乖女兒、好妹妹,報答他們一家的恩情。
聽到女兒的保證,恆博總算是笑逐顏開。“乖女兒,阿瑪可以把你嫁給任何人,只有那個姓佟的不行,就算是皇上開口,阿瑪寧死也不會答應的。”
對於這個自小養大的寶貝女兒,恆博可說是疼到心坎裡,早忘了不是親生的,自然希望她將來有更好的歸宿。
“我全都聽阿瑪的。”阿圖乖巧地回道。
佟府——
大約經過了十日,英顥不知第幾次瞪著手上的信箋,還能嗅到上頭沾染著脂粉味,足以見得是女子所有,俊美的面容透著寒氣,而且愈來愈重。
“這是第幾封了?”他森冷地問。
身邊的奴才有些畏冷地縮了縮脖子。“回主子,是、是第六封了。”
“咱們大清朝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羞恥了,居然還寫這種東西來給男人?”英顥皺著眉頭低嚷。“把它退回去!”
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給了奴才。
“嗻。”奴才銜命出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英顥忿忿然地從座椅上起身,也只有在自己的府邸,或是獨處之時,他才會讓喜怒哀樂形之於外,不需要步步為營,以免讓政敵逮到把柄,就好比像是現在,想不生氣都很難。
“這種情況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原本他並不放在心上,可是連著幾天下來,這種詭異的事一再發生,想不在意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