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那麼多人都死了,顧長生憑什麼不能死?平白無故冒出來,又莫名其妙不見了——難不成,他才是穿越來的那個?哈!”
可是……難道……真的……死了麼?……
子釋覺得五臟六腑都抽搐起來,整個人瑟縮成一團,找不到任何借力之處。
似乎那個理性的李子釋正一臉嘲弄憐憫的看著這個脆弱的自己,一刀子捅到底:如此簡單的事實,你竟然拒絕接受?莫非你倒寧肯他變心了?真沒出息,越混越回去了……
不。不。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了人要叫他生不如死,見了屍要叫他起死回生——哪能這麼輕易放過他。腦子頓時變得清晰,眼前柳暗花明:他沒有來找我,我為什麼不試著找一找他?怎麼能就這樣算了,哪怕碰碰運氣呢?在這西京城裡,找找看……
心情和身體都漸漸放鬆,“通”一聲仰面躺倒。伸手在額前擦一把,滿腦門子冷汗。琢磨起找人的事情,突然想到“碰運氣”三個字,心中一動,立刻趴到床沿,搜尋摔落地上的花生仁。原來就在床前待著呢。兩顆花生摔成四瓣,兩片朝上,兩片朝下——竟是個半陰半陽不吉不兇的平卦。
呵……苦笑。這年頭,連老天爺也跟人打太極。
天佑六年四月底,京兆明倫司(相當於後世主管首都精神文明建設及教育的部門)通知新錄取計程車子前去報到,又鼓勵排名靠前的找人推舉投考國子監。
國子監乃錦夏朝國家精英人才儲備機構,其師資代表了錦夏當代最高學術水平。每一輪透過春試的優秀士子,都可以在士紳名流的引薦下投考。考進去之後,即可得到重點定向的培養,再去參加秋試,自然有把握得多。
只不過再好的初衷,風氣一壞,難免跟著變質。如今的國子監,已經變成了有權有勢有錢者拉關係走後門的沃土。表面上春試成績好計程車子均有機會,其實進去的都是高官富豪之家紈絝子弟。這些有後臺有靠山的年輕公子哥兒們,成日下了學聚在一塊兒,鬥雞走馬,惹草拈花,呼嘯而來,狂飆而去,幾乎成了西京城裡一大禍害。老百姓暗中流傳:“寧撞瘟生,莫招監生。”唯恐避之不及。
名聲壞成這樣的國子監,子周自然是不屑去考的。何況還必須有推舉者,通常都是官場上或士林中的名人,這一點也不具備可操作性。他只好埋頭苦學孜孜耕耘,一個人默默辛勤努力。
——此前,大哥終於同意他參加秋試,兄弟倆擊掌為誓,約法三章。
第一:只考這一次。考過了,設法留在西京;沒考過,從此收心,另謀出路。
第二:這一次,大哥決不參與,全憑自己的本事和運氣。
第三:在事情沒有最終明朗之前,務必使用現在的名字和身份。
“啪!”四隻手拍在一起,乾脆利落。
子釋想:就這樣吧,交給老天去決定。看看弟弟,個頭衝得幾乎跟自己一樣高了。因為堅持習武,體格勻稱健碩,不出幾年,必定長成獨當一面男子漢。子歸說得對,應該相信他的本事,相信他的運氣。況且——就算考上了,他年齡還不滿十六歲,按照慣例,吏部銓選時頂多安排到一些清閒衙門見習,甚至可能根本不得入選……轉念又想,家裡有個人在官場上,打聽訊息大概方便一點罷……
找人的事情,他並沒有說給尹富文,而是託了邢掌櫃。邢掌櫃執掌“富文堂”生意,與官宦世家多有往來,傳言逸事常能入耳。因此,子釋很有策略的請他幫忙,打聽原京籍人士中誰知道昔日顧家的下落。只說是故舊世交,過問一下,也算全了交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光是下了這麼個決定,擺了這麼個姿態,已經彷彿有了某種寄託,心頭翻攪的煩躁不安逐漸沉了下去。
從此,子釋每天只用心補校那十卷《詩禮會要》。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