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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住你,約束你。我忘了,你還年輕,誤為奸人所誘,以致私行不檢。我光顧著生氣,不再理你,卻叫你錯入歧途,越走越偏。我竟沒有及時拉住你,糾正你,我愧對恩師啊……”

子釋有點蒙。這位大哥到底在講什麼?

“小免,過去那些事,做錯了沒什麼,不過是私德有虧。可是,今日你怎能違心媚上,口出和議之辭,欲摧眉折腰,乞憐於敵虜,使我堂堂天朝上國含垢蒙羞,為犬戎之臣妾?小免,你可記得你是誰的兒子?恩師的牌位,供在忠烈祠裡;你頭上的爵位,頂著“忠毅”二字;你以蘭臺令兼紫宸殿侍講之職,本該傳道授業,垂範天下——你睜開眼看看,用心想想,你怎能,你怎能……”說到沉痛激憤處,席遠懷不禁哽咽出聲。

子釋終於聽懂了:原來席大人特地上門討伐自己來了。這回可不止恨鐵不成鋼那麼簡單,直接把自己打入了數典忘祖投敵叛國罪人行列。

子釋覺得頭痛,又有些鬱悶。淡淡道:“李免不過受皇命差遣,看不出哪裡愧對祖宗。遠懷兄沒有別的話,就請回吧。”這事要解釋清楚,實在麻煩,心想回頭交給子周,讓他處理好了。

席遠懷見他不但無動於衷,竟然還對自己下逐客令,越發不能自已:“小免,你、你……我不能讓你做出這種事,我不能放任你不管。我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我決不能讓你玷汙恩師他老人家千古忠毅之名……”雙目赤紅,死死盯住子釋,“小免,朝廷要求和,誰都可以去,唯獨你不能去!答應我,不要去!”

子釋望著對面那人執著的表情,恍惚起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真麻煩……心中十分反感那兩道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

席遠懷“噹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劍,比在子釋胸前:“好!李免,你既如此冥頑不靈,休怪我,休怪我替恩師清理門戶!恩師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定然許我如此……”畢竟是文人,加上情緒不穩,劍尖一個勁兒顫抖,慢慢向前逼進。

子釋瞧著那冷森森的劍鋒越來越近,也不退也不動。看了片刻,彷彿閒話般悠然道:“書生佩劍,以示求取功名。俠客佩劍,以防路見不平。武將佩劍,以此守衛江山。文臣之中,唯有言官佩劍,許以持正秉方,銳進不折,廓清妖氛,匡護社稷。遠懷兄竟用它來殺我,真是三生有幸呢……”

說著,不由得伸手碰上去。指尖微涼,劃出一道口子,眨眼間鮮血外滲,匯聚成流,滴滴下落。

席遠懷心頭一空,佩劍掉在地上。

子釋瞅瞅受傷的手指,後知後覺“哎喲”一聲。

席遠懷眼裡忽的現出當年為自己頂罪替自己捱打的孩子,兩隻雪藕樣的胳膊被篾條兒抽出絲絲血痕,一邊哭一邊將自己往外推,不讓對父親說出真相……心防驟然崩塌,一把摟緊對面的人,握住他流血的手指:“小免,對不起,對不起——疼不疼?藥在哪裡?快告訴我……”

“呃……在那邊五斗櫥裡。沒關係的,叫阿章來就好,他會弄。”

席遠懷如夢驚醒。一陣稀里嘩啦,衝出書房,衝出大廳,衝出院子,落荒而逃。

李文李章聞聲進來,嚇一大跳,趕忙翻藥箱子給少爺止血裹傷。

二位忠僕追問緣由,子釋笑:“幾滴血嚇跑右諫議大夫,戰果輝煌。”轉了臉不去看地上血跡,對李文道:“有點兒噁心,拿點什麼喝的來壓一壓。”

“有現成的烏梅汁。”

“好極,快端過來。”

天佑九年(永乾六年)六月初六,敕命忠毅伯、翰林院大學士、紫宸殿侍講兼尚書僕射李免出使,向西戎方主帥二皇子靖北王符生請和。

隨行副使加上禮官、通譯、侍衛等,總共不過數十人。一來這不是講排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