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與其歡心》。張競生勸導新郎要有耐心,要知體貼,以三日為期,盡得新娘的歡心,然後收穫圓滿的夫妻生活快樂。
張競生的理論和他推廣這些理論的行為確實太超前了,別說一般智識的人難以理解,就連擔任過北大代理校長和校長的蔣夢麟,也認為張競生是北大教授中的害群之馬。1927年,張競生攜同家人到杭州遊玩,適值蔣夢麟擔任浙江教育廳廳長,正是他向省府提議,拘捕張競生,罪名是“宣傳性學,毒害青年”。所幸張競生得到老朋友、民國元勳張繼的關照,才被從輕發落為:驅逐出境,三年不許踏入浙江半步。
軍閥當道,民不聊生,教育凋殘,文化衰敝,國內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蔡元培旅居歐洲去了,張競生亦步其後塵,第二次赴法遊學。他得到廣東省政府主席陳銘樞的私人資助,遂以翻譯外國名著為職志,他原想集合同道翻譯二三百種,但由於大筆經費無法籌措,終於只譯出盧梭《懺悔錄》《歌德自傳》等數種,湊成一輯“浪漫派叢書”。張競生第二度旅法,亦有多次豔遇,但他對此涉筆不多,顯然是意興闌珊了。
到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張競生已經六十多歲,枯木逢春,老樹開花,經人介紹,與南京的一位資深美女(37歲)建立戀愛關係,在張競生的提議下,兩人在石頭城與五羊城之間頻頻鴻雁往返,張競生美其名為“通訊試婚制”,結果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算是徹底勾消了張競生長期得不到一位知心伴侶的恨憾。張競生自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即不再研究性學,又由於“名聲不好”,得罪的學界權威太多,各大學皆不肯聘他為教授。1953年,廣東省成立文史研究館,他被定為首批館員,寫了幾篇回憶錄,較有價值的有1959年4月撰寫的《南北議和見聞錄》,更重要的是他的三部自傳:《浮生漫談》《十年情場》和《愛的漩渦》,先後在香港和新加坡出版。
他的晚景終歸於恬淡,“文革”對他的衝擊似乎並不大,這位發誓要活到一百歲的老人,八十二歲時因腦溢血猝死於故鄉的茅屋中,而不是批鬥場。他一生有三大憾事:一是沒有娶歐婦,二是沒有辦成現代化的潮州大學,三是沒有完成翻譯二三百種世界名著的宏願。至此,他只有飲恨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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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大後的歲月(2)
有人稱張競生是中國人口學和性學領域的拓荒者,這大致是不錯的,他倡導節制生育比馬寅初要早出許多年,而高揭性解放性自由的大旗,更是先驅中的先驅。還有人稱張競生是中國文壇的一顆流星,是中國文化界和出版界的失蹤者,他失蹤了半個多世紀,在國內圖書館中很難再找尋得到他的著作。
魯迅曾在雜感中寫道:“至於張競生的偉論,我也很佩服,我若作文,也許這樣說的。但事實怕很難。……張競生的主張要實現,大約當在二十五世紀。”魯迅的調子太悲觀了一些,他的預言完全失準。張競生的許多主張(節制生育等),如今都已在中國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甚至超出了他的原意。
顯而易見,張競生身上也有凡人難以克服的弱點,以至於實踐與理論常常無法同步合拍:他極力標榜“新女性中心論”,贊成情人各得自由,互不干涉,可是他對自家那位動不動就玩出走遊戲的情人褚問鵑女士(“中國的娜拉”)不夠厚道,不夠寬容,在《新文化》月刊上發表《恨》一文,自曝家醜,極盡譴責之能事,不僅吐了惡言,還動了拳腳,被人捅到報紙上,好不難堪;他主張節制生育,自己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