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三個老神仙、青年神仙、小娃娃神仙落的是個頗繁華的市鎮。糯米糰子一路上大呼小叫,瞧著什麼都新奇,天族體面蕩然無存。夜華倒不多拘束,只同我在後面慢慢跟著,任他撒歡兒跑。凡界的市集著實比青丘熱鬧。
我信手搖扇子,突然想起來問夜華:“怎的今日有興致到凡界來,我記得昨兒打早伽昀小仙官就抱來一大摞公文,瞧他神色,也不像什麼閒文書。”
他斜斜地瞟我一眼:“今日是阿離生辰。”我升調啊了一聲,啪地合上扇子,儼然道:“你也忒不夠意思,這般大事情,也不早幾日與我說。現今手邊沒帶什麼好東西,糰子叫我一聲孃親,他過生辰我卻不備份大禮,也忒叫人心涼。”
他漫不經心:“你要送他什麼大禮,夜明珠?”
我納罕:“你怎知道?”
他挑眉一笑:“天宮裡幾個老神仙酒宴上多喝了兩杯閒聊,說起你送禮的癖好。據說你這許多年積習不改,送禮從來只送夜明珠,小仙就送小珠,老仙就送大珠,倒也公平。但我以為縱然那夜明珠十分名貴,阿離卻人小不識貨,你送他也是白費,不如今天好好陪他一日,哄他開心。”
我摸了摸鼻子,呵呵乾笑:“我有顆半人高的,遠遠看去似個小月亮,運到糰子的慶雲殿放著,保管比卯日星君的府邸還要來得明亮。那可是四海八荒獨一……”
我正說得高興,不意被猛地一拉,跌進夜華懷裡。身旁一趟馬車疾馳而過。
夜華眉頭微微一皺,那跑在車前的兩匹馬頓然停住,揚起前蹄一陣嘶鳴,滑得飛快的木輪車原地打了個轉兒。車伕從駕座上滾下來,擦了把汗道:“老天保佑,這兩匹瘋馬,可停下來了。”
方才一直跑在前頭的糯米糰子一點一點從馬肚子底下挪出來,懷中抱著個嚇哭了的小女娃。那女娃娃因比糰子還要高上一截,看上去倒像是被他摟了腰拖著走。
人群裡突然衝出個年輕女人,從糰子手裡奪過女娃大哭道:“嚇死娘了,嚇死娘了。”
此情此景無端令人眼熟,腦子裡突然閃過阿孃的臉,哭得不成樣子,抱著我道:“這兩百多年你倒是去了哪裡,怎的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我甩了甩頭,大約魔障了。即便當年我在炎華洞中差點同墨淵魂歸離恨天,阿孃也不曾那般失態,況且我也從未擅自離開青丘兩百多年。唔,倒是五百多年前擎蒼破出東皇鍾,同他一場惡戰後,我睡了整兩百一十二年。
糯米糰子噌噌噌跑到我們跟前,天真無邪地問:“阿爹,你怎的一直抱著乾爹?”
因才出了場驚嚇,原本熱鬧的街市此時清淨得很,襯得糰子的童聲格外清越。
街兩旁正自唏噓方才那場驚馬事件的攤販行人,立刻掃過來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我乾笑了一聲,從夜華懷中掙出來理了理衣袖,道:“方才跌了,呵呵,跌了。”
糯米糰子鬆了一口氣:“幸好是跌在了阿爹懷裡,否則乾爹這樣美貌,跌在地上磕傷臉,阿爹可要心疼死了,阿離也要心疼死了。”他想一想,又仰臉問夜華道:“阿爹,你說是不是?”
先前那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瞬時全盯住夜華,他不以為意,微頷首
道:“是。”旁邊一位賣湯餅的姑娘神思恍惚道:“活這麼大,可叫我見著一對活的斷
袖了。”我啪一聲開啟扇子,遮住半張臉,匆匆鑽進人群。小糯米糰子在後頭大聲喊乾爹乾爹,夜華悶笑道:“別管她,她是在害羞。”害羞害羞,害你妹羞啊害羞。
近午,選在長街盡頭一座靠湖的酒樓用飯。
夜華挑揀了樓上一張挨窗的桌子,點了壺酒並幾個凡界尋常菜蔬。阿彌陀佛,幸好沒魚。
湖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等菜的間隙,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