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久久不言,只是看著她。
她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不由蹙眉:“殿下若是……”
話未說完,他便低頭吻了她,涼薄雙唇擦過她的額髮,移去她耳邊,“孟廷輝。”
她只覺魂魄似被抽離軀骨,一心神智亦被這最後一聲低喚轟得一乾二淨,雙手不管不顧地伸去抱他的腰,偏過頭去尋他的嘴唇,舌尖滑進他齒間,拼命似地吻他咬他,像是要將這一年多來的諸多思念盡洩於這一剎。
手中木碗陡落,溫茶潑濺二人裙袍。
他將她環入懷中,任她吻任她咬,狠狠地回應她那急切的紅唇素齒,心也跟著一點點燙起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吻他,可這卻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是吻到了他。
夜色清曚,月輝輕漣。
不去管將來到底怎樣,不去管他心究竟何意,便是下一瞬就會被人撞見,便是明日就要遭天下人唾罵,她亦不願放手。
不願放手。
章五十三 情(中)
二日後孟廷輝歸門下省入朝視事,又三日,王奇一案三司會審乃開。
在御史臺獄拘了二旬有餘,又被連審二日一夜,王奇卻仍是神清智明,拒不供認青州大營月頭銀一事,更對京郊芾縣百姓聯名所訴之狀不屑一顧,只道太僕寺少卿魏明先已按往年馬價盡數賠償了那些百姓,而當日出手傷人之事又非他本人所為,縱是要論罪,也不過是追減官俸罷了。
大理寺卿潘聰雲力斷當將王奇貶流倉州,卻遭刑部侍郎劉若飛因王奇本人未曾供罪而駁之,一樁官案左右分立東西兩班臣黨,互不相讓,終是劍鋒側轉,但看御史中丞薛鵬如何請斷。
薛鵬自乾德十八年入主蘭臺後便以清貴之姿聞名天下,朝中眾人雖知他於此案必不會偏倚兩黨之一,卻絕無想到他會許允孟廷輝入御史臺獄問審王奇——便是潘聰雲與劉若飛也是在將王奇提至都堂後乃審的,她孟廷輝身列二省諫院,又如何能享臺諫之例、下獄聯審王奇?
然而薛鵬卻以太子特旨準允孟廷輝參審此案,而孟廷輝位微品低不足以與三司重臣共列公堂之上,便正好使她下獄問審王奇,也省去了太子日後再遣殿中侍御史來獄勘察。
這理由如此冠冕充足,朝中無人能奪其議,而孟廷輝更是恭拒不如從請,知道這是薛鵬看在廖從寬的情面上而私與她的好處,當下就於開審無果後的第三天夜裡孤身去了御史臺獄。
獄吏們已遵薛鵬授意,入夜後見孟廷輝來了,便一路放行,直將她請至羈押王奇的獨囚牢房中,又在外給她備了座案筆墨、細錦軟墊、茶水小食,生怕她在這陰溼牢獄中遭一點兒不適。
羈押王奇的牢房算是臺獄裡條件頗好的,四壁下皆是厚茅以避溼氣,有床有褥,又有案檯燈燭,一日三餐也比旁的犯臣要好得多。
孟廷輝到牢房門外時,恰見王奇捧著飯碗在吃,不由止住跟著她的獄吏,一個人走過去,隔著冷冰冰的牢門望向他。
王奇聽見聲音立時抬頭,看清是她,想也未想便起身走來門邊,張嘴便朝她狠啐一口。
他嘴裡嚼碎了的飯菜渣滓濺至她官服上,一片狼藉。
孟廷輝臉色淡然,回身對獄吏道:“王大人已是吃飽了,去收了他的飯碗,撤了他的水菜。”
兩個獄吏諾應,開鎖進去收了東西,正欲落鎖,卻被她止住。
她吩咐幾人候在一旁,自己也撇座不入,只站在牢房外面,與王奇四目相對,久而淡淡一笑,“王大人這牢房太過舒服,待我走後,你們換一間給他。”
王奇憤容滿面,張口便罵:“你不過一個媚上佞小,安得入臺獄來審我?太子是瞎了眼才會讓你入朝為官!”
孟廷輝輕聲道:“我自是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