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枕在逝水腿上,停了療內傷的蒲黃散,服下龜息散的第七日,已經開始呼吸均勻,面色從慘白轉而紅潤,只是雙眸仍然微閉。
一品紅有些困惑,湊過去,伸手搭上了盡歡帝的手腕,細細辨了一下脈象。
這個脈象……
小違,居然裝睡。
一品紅心裡一鬆,調笑之意頓起,便假意攏起了眉,很是沉重地說道:“小竹竹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可不要怪為師啊。”
“父皇怎麼了?”
逝水一顆心登時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個龜息散,對不同的人,表現會不太一樣,大多數的人呢,服下的第七日,便會逐漸醒轉了,但是你老爹,好像是除了‘大多數的人’之外的那些人吶。”
“怎麼會?!”
“小竹竹不要激動啊。”
“那父皇會怎麼樣?”
“這個,不好說啊,也許是昏睡不醒,也許是逐漸虛弱,以至於經脈萎縮,手腳癱疲,假以時日,便日薄西山……”
“什麼?!”
聽著一品紅愈說愈兇險,逝水心下錯愕,險些從位子上站起來,而後連忙坐回去,摟住盡歡帝的腰際把他的身體穩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看著一品紅,說道:“師傅你當時把藥給父皇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師傅你當時說的,是‘萬無一失’啊!”
“哎呀呀,要是不說萬無一失,小竹竹你也不會同意不是,你不同意,你老爹就實施不了這些計劃,不是,你老爹不實施,現在你們就不能這麼相依相偎地出宮不是……”
“你給我住嘴!”
逝水生氣地打斷了一品紅的話,看著他好似委屈地撅了一下嘴,而後退身出去,一把放下了簾子,翩身就跳下了馬車。
“好好好,為師住嘴,為師先走了,省的小竹竹看見為師就心煩。”
“你——師傅!師傅你不要走啊!”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回見啊。”
“師傅你走了,父皇怎麼辦?師傅你給我回來!一品紅你——”
逝水隔著簾子火燒火燎地大吼,只看見一品紅揮了揮手,幾個點地便從視野裡消失了,再低頭看看昏迷不醒的盡歡帝,念及一品紅一一歷數的可能性,逝水不由心中一片死灰。
盡歡帝在逝水來見他第二回的當天,就將之前發生之事一股腦兒拋了出來,當年的奪位,腥風墨雨的身份,墨雨為何如此做,和現下腥風提出的交換條件。
惟獨心有顧忌,單單隱瞞了一品紅的多重身份。
逝水雖然錯愕,但細細一思量,確實是與他自己所見吻合地天衣無縫,只是心中感喟了一番墨雨的城府過深,隱匿本領太強,也沒再追究什麼。
所以,當盡歡帝為了做讓腥風‘滿意’的舉措,要昭告天下,揭露當年篡位的事時,逝水攏眉,同意了,當盡歡帝要在諸位兄弟墳前三跪九叩,痛苦失聲,自我唾棄時,逝水咬牙,又同意了。
當盡歡帝要主動交出玉璽,傳位與二皇子空天鉞,並命他匆匆登基,逝水喜憂參半,仍是同意了。
最後,盡歡帝,說要‘自盡’,從此成為‘孤魂野鬼’,再無人來擾其清淨……
逝水萬分糾葛,覺得此事很有些風險,便遲遲不肯同意,直到以仙師身份出現的一品紅,當著二人的面兒,斷言那龜息散是萬無一失的,逝水方才勉強點頭。
三日前,一品紅估摸著盡歡帝該開始呼吸如常了,便與逝水連夜潛入皇陵,由一品紅攝了幾個守衛的魂,兩人忙乎了一個晚上終於將盡歡帝毫髮無損地‘刨’了出來。
逝水伸手撫上盡歡帝的臉頰,強壓下了喉頭的哽咽。
早知如此,就不該同意的……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