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不願自嘗苦果,就想來這裡找一找何當歸的晦氣,吐一吐自己胸中的怨氣。想到羅白前對自己的種種厭棄和虐打,兒子才活過來,他又不見人影了;想到自己身為長房長孫媳,四年來卻不能執掌中饋,連體己錢都不能多攢幾個;想到自己肚子如此爭氣,四年裡給羅家連生了三個,個個相貌拔尖兒,她就覺得羅家人全都對不起她。“”
而羅家人中最弱的,就是何當歸。眾所周知,那個丫頭是任誰都能上去踢一腳、卻連吭都不會吭一聲的軟弱小白兔。董氏現在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火氣撒不出去,不把那丫頭拉出來重打四十板子,她就食難下嚥!想到這裡,她放聲大哭道:“老祖宗,你是不知道啊,早晨竹哥兒假死過去之後,羅白前那沒良心的人居然動手打我,打得我渾身是傷……嗚啊,他還藏了一封何當歸寫給他的信,死活都不給我看,還說什麼事有蹊蹺,事關機密……嗚啊老祖宗,現在何當歸來了,你快問問她啊,究竟在信上給羅白前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何當歸睜大雙眸,一副想要張口解釋些什麼的樣子,老太太嚇得連忙趕在她張口前,厲聲地呵斥董氏說:“孫媳婦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逸姐兒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兒家家的,你怎能這樣說她!逸姐兒她不過就是在道觀新學會了寫字,一時高興就寫了封家書問候你們,我看後覺得頗有文采就讓聶淳捎給前哥兒,叫他批閱批閱。你一個當嫂子的人,怎能張口閉口的對你三妹妹這樣直呼其名,這成什麼樣子!難道董家就這樣子教你喊人的?”
這一番呵斥下來,董氏和羅白芍都驚掉了下巴。董氏對何當歸一向都是當面“喂”、“你”或直接喊她的大名,背後提起來也是“她”、“那個人”或直接喊她的大名,在老太太面前一向也是如此,半年來,老太太從未因此事責備過她哪怕一句!現在天上下起紅雨了,還是老太太神智錯亂了,怎麼老太太的每一句話都向著何當歸說,為了何當歸連罵了她們兩個老太太跟前的大紅人!只因心中太吃驚了,所以董氏和羅白芍一時都選擇閉口不言。
湯嬤嬤心頭暗鬆了一口氣……信上寫了什麼內容?這個也不能說!
何當歸的臉上也露出一個訝異的表情,她偏著腦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把眼一睜,捂著嘴低呼道:“呀,大事不好了,咱們家怕是馬上要有一場災劫降臨!”
老太太聞言嚇得從座位上彈起來,薄毯也應聲落在地上,她緊聲追問:“什麼災劫啊?逸姐兒你這又是從哪(位神仙那裡)聽來的?”
何當歸的額上冒出一滴汗,難道她現在已經變成柏煬柏那種神棍級別的人了嗎,她說什麼老太太就立即如臨大敵的相信了什麼。
董氏和羅白芍更是又驚又怒,剛才自己不過開口跟何當歸閒扯了兩句“臉怎麼變成這樣了”“在信上給羅白前寫了什麼”之類的白話,還沒開始正式欺負何當歸,就遭到了老太太的厲聲斥責,而何當歸張口就說什麼“災劫降臨”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老太太不只不罵她,還把她的話當成聖旨一般緊張的樣子!
董氏更是恨得幾乎欲將舌嚼斷,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三姨母一句頭疼就打發走了自己。本來想來老太太這裡訴訴苦,再拿小白兔何當歸撒撒氣,誰知老太太居然幫何當歸那個外人說話,還指責自己沒有家教,天理不公啊,老太太的心眼長偏了!自己是貴重的名門嫡女,而那何當歸是庶出村姑,自己這種身份怎麼可能管她叫“三妹妹”,每次聽見羅白前這麼叫她,自己心尖上的火氣就噌噌地往上冒!
何當歸小鹿一般惴惴的大眼睛轉了個圈,然後用很小的音量回答說:“就是之前我曾提過的那位……‘年輕的老人’說的。”
年輕的老人?是那一位返老還童的老神仙!老太太和湯嬤嬤頓時暗贊她聰明,明明還沒囑咐過她,她就知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