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看了從鸞一陣,餘秭歸輕聲開口。“這種無奈我也嘗過,原以為憑藉武藝便能改變一個孩子的命運,才放開手厄運便已降臨。”說著,垂眼看向空空如也的掌心。
“只是,我好不甘吶。”
聽這一聲嘆,從鸞轉眸看她。
“師兄曾說子愚只圖自己快活,不顧天下大義,言語間滿是不贊同。可我卻一點也不惱他,不但不惱,反而心生羨慕。說到底我既不像師兄那樣胸懷天下,也不像子愚那樣自我灑脫。明明想護住自己人就好,可看到他人遭逢悲劇又不免心軟。初時我也迷茫過,可後來想想,難道世間就只有子愚與師兄兩種人?江湖就只有依附朝廷的一條路?”
“或許只要我們不那麼識時務,不那麼容易甘心,我們可以不用隨波逐流,江湖也未必成為皇權的附庸。”
餘秭歸驀地凝視,眼波清湛生輝,仿若天岸無邊的大海,閃動著細細粼粼的波光。看得從鸞先是一愣,隨即沉了下去,不自覺地與之起伏,翻動著同樣的心緒。
“武力也許不能結束厄運,但可以緩解邊關的燃眉之急。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御座沒有皇帝,不論是大魏還是北狄都會亂的。南院大王既然能手眼通天在京師安插死士,那自家都城便更不會放過。倘若北狄大位空懸,你想南院大王還會眼饞大魏的京師麼?”
月眸顧盼,看得從鸞渾身戰慄。
“千里殺一人,這次只要計成,江湖就能成為扭轉乾坤的定海神針。只要江湖成為天下第二勢力,那又何必依附於一個腐敗不堪的朝廷。我生性懶散,又是女子,這盟主之位終究是做不長的。兩年後,誰又有可能問鼎中原武林,誰又能承接這震懾大魏的第二勢力呢。一個不一樣的武林,一個世纓衛家重新崛起的願景,這就是我給衛濯風畫的大餅。聽來不切實際,可衛濯風卻信了。”
“一個不一樣的江湖麼……”從鸞一瞬不瞬地凝著她。
餘秭歸回以微笑。“是,一個屬於更多人的江湖。”
眼波一顫,從鸞握住她的掌心。“那就搏一次吧。”
“嗯。”餘秭歸凝眸遠望,“說好了此路同行,我等著他來搏一次。”
窗外遠水翻雲,她語音輕輕,笑得沉靜。
第十九章 公子快跑
原來她想改變的是整個江湖。
收起飛鴿傳書的小小字條,上官意微微閤眼。半晌,他喚道:“備馬,去天津衛。”
“天津衛?”雖然猜到少主做此決定定於陳管事的快報有關,可玉羅還是不免驚訝。
“可是京師……”她些微踟躕。
上官意輕掀眼皮,黑眸晶亮看得她不由垂首。
“你在上官家多久了?”
“玉羅十歲為奴,至今已有三十年。”
“當年我大姐去世前留下書信,已將你去除奴籍,玉羅你早就不是奴婢了。”
見她身子不可抑制地一抖,上官垂眸道。“你自梳不嫁,卻言已有孩兒,玉羅你真當我知道麼?”
她慌亂抬首,眼中噙滿淚。“少爺……”
“你怕什麼,以你對阿匡的呵護,難道當不起一個‘娘’字麼?當年你自請成為京師順天府的掌事,為的就是看住阿匡,斷了他與季君則的聯絡。此番進行的這麼順利,也多虧你常年經營的人脈。你對阿匡的好,我大姐泉下有知,定感動不已。”
看著她輕顫的雙肩,上官意黑眸沉斂。
“我看季君則不爽,一半因為阿匡,一半全憑自己好惡,而你卻不同。你死守我大姐的遺志,當我是弟,視阿匡為親兒,論起除去季君則的心,你比我堅定。”
玉羅略有細紋的美眸驀地一怔,復又微凝。
“你是在擔心我此時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