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還是約在方山別苑，是陳文美自己的喜好，她喜歡方山別苑的鬧中取靜。

但她選了餐廳的卡座，四周都是其他餐桌的客人，有小聲的交談聲，陳謝年帶池柚坐下後，陳文美先笑道：“怕太正式顯得尷尬，我就選了這桌。”

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目的，池柚知道陳謝年像誰了。

陳文美比上次在電視裡見到瘦了許多，帶了一點年齡感，但以她的年齡來說，依舊保養的很好。

一道道小食餐點端上來，池柚沒有先動筷，陳謝年倒是好整以暇夾了個南瓜酥吃。

她一雙晶亮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池柚，嘴唇微微勾起笑道：“池柚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池柚臉一紅，被男人誇遠不如被女人誇來得開心，她嘴甜道：“阿姨也很漂亮，看著像姐姐一樣。”

陳謝年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擰起了眉心。

“是了，今天也有這個目的。”陳文美突然轉身從包裡拿出一隻A4紙大小的紅色皮甲，裡面塞著東西，看著很厚實。

“改口費還沒拿呢。”

池柚徹底傻眼了：“……”

紅色的大紅包就在眼前，池柚猶豫了半秒，看了眼陳謝年。

陳謝年側頭看向落地玻璃外的竹林流水，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讓池柚革自己遞眼色。

總不能讓長輩一直舉著紅包吧？

池柚只能硬著頭皮接過，要抽回時，陳文美卻一本正經地叮囑：“領了改口費，就不能再叫阿姨了。”

手中的皮革紅包如同燙手的洋芋，池柚抿了抿唇，僵硬地扯著嘴角：“知道了……媽。”

這一個字，艱澀地從嘴裡說出，說完胸口蕩著久久不能平息的餘韻。

她已經四年沒有喊過別人“媽媽”了。

想到這，眼眶輕輕泛紅。

池柚深吸口氣，收下紅包放進包裡，埋頭夾菜。

服務員上來將泡好的茶端上桌。他們剛入座時，服務員便詢問過三人想要喝什麼，只要他們要，方山別苑都有。

陳謝年要喝金駿眉，陳文美偏愛綠茶，而池柚，不好意思地要了一杯檸檬水，但方山別苑提供的是香味濃郁的香水檸檬，池柚忍不住喝了好幾杯。

落地玻璃外是中式古典竹林造景，幽深的竹林小道曲徑通幽，小道兩側有及膝高的竹柱燈，一條小小的水流從小道下蜿蜒穿過，有黃白交織的肥碩錦鯉在水裡悠然自得。

方山別苑環境果真好。託陳謝年的福，池柚在近半個月已經兩次來方山別苑吃飯了。

陳文美女士果真如陳謝年所說，話不多，表情嚴肅，但是並不拘謹。適應了一會兒，池柚就沒那麼緊張，整個吃飯過程算得上輕鬆。

最後一道甜點端上來時，陳謝年手機響起，他看了眼手機螢幕上跳動的名字，起身往餐廳外走去，臨到餐廳門口，才接起電話，低聲應道：“有事？”

陳文美看著陳謝年的背影，直到陳謝年消失在餐廳門口，才收回視線，輕輕笑道：“能看到你現在和謝年坐在一起的樣子，我很開心。”

池柚雙手捧著一杯檸檬水，輕笑一聲：“我也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和他結婚……”

這是實話。

陳文美背靠在椅子上，長嘆一聲，感慨：“謝年很喜歡你。四年前你們分手那時候，我在華盛頓，這是我在美國第一次接到謝年主動給我打電話。這孩子從小獨立，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如果不是有重大的事情，從不會主動聯絡我。”

池柚一顆心提起，緊張地看著她。

杯子輕輕落在桌面，發出溫潤的“噠”一聲，陳文美的手指在杯身無意識地彈動，指腹有薄薄一層繭，大概是常年敲鍵盤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