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的臉色有多嚇人,若真是沒事,怎麼會那樣?”
平羽語氣雖然不好,到底為著關心她的緣故,讓人心裡一熱,溫華想到之前的事,心裡的酸楚,仍然彎起嘴角,“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瞧見平羽眼裡的探尋,她坐起身,失神地望著被面上的圖案,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剛才……我想不起他們的模樣了……”
“誰?”
“我……父母,我父母的模樣……以前我還能清清楚楚地想起他們的模樣……可是現在卻越來越模糊了……我怎麼能忘記他們呢!我……”說著說著,她捂著臉小聲的哭了起來。
平羽看著她哭得這樣傷心,觸景生情,也沉默不語。
和溫華一樣,他的父母也都不在了,自小對母親沒什麼印象,談不上什麼感情,雖然父親時常拿出母親的畫像給他看,給他講母親是如何的疼愛他,可對他來說終究沒什麼印象,自從父親沒了,他便也失去了一切,這幾年他心心念念都是要努力要爭氣,將來闖出一番事業來讓那些曾經趕他出家門的人好生瞧瞧——這念頭從沒有一天放下過,父親的音容笑貌也彷彿仍在眼前,溫華的悔恨他不是不知道,他卻無法用言語來安慰她。
待她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平羽微微嘆了口氣,“你這個樣子——明天還去柳莊麼?”
溫華抽噎著點了點頭,“去——”
“你要是想歇著,我就自己去。”
她搖了搖頭,“我若是不去,娘肯定要問為什麼,她要是知道了,不定有多擔心呢……”
“知道了。”平羽起身。
溫華抹抹臉,“你去哪兒?”
“把那兩隻不請自來的打發走,讀書讀到狗肚子裡了,竟然翻牆進來!”他揉揉她的腦袋,轉身出門去。
聽到平羽用“兩隻”來形容顏如顏恕兄弟,溫華忍不住破涕為笑,“快放他們走吧,我還餓著呢。”
說起來,翻別人家的院牆這種事,顏恕從小到大算是頭一回。
今天從書院裡出來之前,他去向平羽詢問能不能去他家拜訪,結果被平羽很乾脆的拒絕了,回到家裡顏如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他怎麼了,他竹筒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顏如聽了一笑而過,道“這有何難?晚上我帶你去。”
結果兩人到了永寧坊溫華家宅院不走前門,偏偏從後門翻牆而入,好在他還有幾分膽氣,跟著顏如左繞右繞的找了好一會兒才遠遠地瞧見了溫華的身影,正興奮著呢,卻見她突然捂著胸口倒下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了,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他知道他闖禍了,如果他不跑出來,大哥也就不會跟著出來攔他,就不會被人發現,更不至於尷尬地坐在這裡頂著各種奇怪的視線。
顏恕在前堂等得坐立不安,可是自家大哥在此,他不敢失禮詢問,只得捧著茶盞佯作品茶,待得終於見到平羽,他立刻丟下茶盞迎上前去,“她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了?”
見他這焦急的模樣,平羽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無事了,只是一時激動,大夫說沒什麼大問題,開了溫補的方子,說讓三日一副喝著。”
顏恕是從來不在生活瑣事上放心思的,一聽開了方子,還是補藥,只道是溫華在書院裡受苦了,當下就拉著平羽,“我要見她!”
平羽瞥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拉扯,後退一步,“多謝關心,只是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二位了。”
顏如輕輕咳了一聲,見平羽只是看著他,不說話,便拍拍顏恕的肩膀,暗暗用了些力氣將他按住,“既然是溫補的方子,想來無甚大礙,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送了顏如顏恕離開,平羽轉身回了溫華那裡,見桌上已經擺滿了各樣菜式,也不跟她客氣,坐在她對面取了筷子便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