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出了房屋。
鹿野面沉似水,始終沒有說話。
方學義朝鹿野頷首致意,也離開了。
他們都知道,眼前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他們只能這麼做。
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鹿野知道。
但知道,不代表她也做得到。
她一動不動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又有人進來。
鹿野一時沒有反應,直到來人毫不客氣地拍了拍門板,用巨大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鹿野這才抬起了頭。
就見面孔混雜著蠻人特徵的少年倚著門,滿臉譏誚地看著她。
“怎麼?不忍心了?心疼了?自責了?你還以為你真是神仙,能救所有人?那些人自己心存僥倖不往城裡跑,現在死了也是活該,用得著你去——”
“閉嘴。”
鹿野忽然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阿蘇閉上了嘴,臉色卻更加譏誚了,彷彿在說,“看,被我說中了吧?”
鹿野又垂下眼,沒有反駁他什麼。
阿蘇看著她這模樣,胸口的火卻越燒越旺。
忽然走上前來。
“那些人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管他們死活做什麼!要麼是老弱病殘,要麼是心存僥倖的蠢貨,就算這次不死,又能活多久?!”
草原上的動物執行著最嚴酷的優勝劣汰法則,就像狼群,喪失了能力的老狼病狼就會被狼群驅逐,最終悽慘孤獨的死去。
草原上的人也推崇這種法則。
起碼阿蘇從小就生長在這樣一個環境中。
所以他的母親因為太弱小又不再受寵而死了。
所以他屢次因為弱小而差點死掉,又最終因為變得強大而活了下來。
強者獲得一切,弱者的一切被強者主宰。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所以阿蘇不明白,鹿野此時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死了幾百個無關緊要的人嗎?
跟她素不相識,還又弱又蠢,犯得著為這麼一群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嗎?
阿蘇不喜歡她現在露出的表情。
尤其,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是那麼一群不相干的人。
尤其,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的親生父親,是他一半血肉的來源。
這讓他莫名煩躁。
更隱隱恐懼。
他握緊了雙拳。
鹿野一點點理著自己的思緒,理好了,抬起頭,看見少年面如寒霜,雙拳緊握的模樣。
她眨了眨眼。
“阿蘇,你想多了。”她說。
而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試圖扯出個微笑,不過這有點難,於是她索性放棄,嘆息一聲。
“我沒有想那麼多。”
“我只是在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改變這種處境。”
當然,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和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死去而自己只能旁觀的難言情緒也在折磨著她,但這些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沉湎於情緒毫無意義,尤其在眼前這種局面下。
“我的確不是神仙,但在能力範圍內,我想盡我所能,讓自己問心無愧。”
“不是為了什麼‘不相干’的人,只是為了我自己。”
“我不認為弱者就活該去死,蠢笨僥倖更不是該死的理由,這就是我的觀點,也是我的原則。”
“當然,我知道,徒有觀點和原則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只有去做,去改變,才能讓這世界的法則朝自己嚮往的世界更接近一些。”
“所以我在苦苦思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