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暫,每個人都要這麼殘忍的告訴她這個真相呢?
不用他們提醒,她本來一直就很清醒,每個晚上都會做著相同的噩夢啊!
這個夢一直壓抑在她心裡,走也走不出去,在夢裡有與阿阮在一起的情景,也有最後一刻時他難受的心跳停止的情景,混亂地在腦海裡紮根,她為此既難受的絕望,又深深享受著夢裡相聚的瞬間。
彷彿只要與他在一起,她便還是夏小天,阿阮一直在她身邊,從未走遠。
在現代時有人對她說,阿阮並未死去,他只是換了地方,在天上繼續看著你。
以前並不相信的橋段,如今再聽起來卻彷彿是給人力量的定心丸。她努力地活,努力擺脫噩夢,遇到了難過的坎,便抬頭看天,看是否有一個影子,與他長得相似。
可如今到了這裡呢?天上是否依舊有著阿阮呢?
天上一直沒有阿阮,阿阮一直活在她心中,久到她快模糊地忘了阿阮的音容笑貌時,她來到這裡,瞧見了雲蘇,是一模一樣的面容,像久未痊癒的傷口,再把疤痕揭開,讓她心底一陣鈍痛。
阿阮派雲蘇來懲罰她了嗎?
悠悠的月色,悠悠的燭火,悠悠的舞樓唱腔。
雲蘇沒有回,只是在一樓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聽曲的人們大多回去休息了,四周總算比白天安靜得多。
他有些困,很累,還有些眩暈。正扶額喝著茶水時,有個人走到了他面前來。以為是無關緊要的閒人,他沒理會,安靜地自顧自思考著,直到那人對他說:
“寧鄭王?”
雲蘇抬起頭,仔細打量了幾眼,才淡淡點頭:“張尚書。”
張之義見雲蘇略有醉意,倒有幾分驚訝。平日裡他與雲蘇沒有什麼往來,又知道雲蘇性子淡漠,與他幾乎沒交情。前兩日大殿面前皇上親自授他封號,襲爵位,才關注了他一些,要不是如此,恐怕都認不出來眼前這位竟然是他。
張之義也不客套,在他對面坐下說:“王爺真是好興致,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又喝茶。”
“張大人也好興致。”
張之義呵呵一笑,沒解釋什麼,問道:“這麼晚了,怎麼王爺還不回府?”
雲蘇表情不變,淡淡開口:“張大人要回府了麼?既然如此,慢走不送。”
張之義摸了摸鼻子,站起身,緩緩笑了:“既然這樣,我就失陪了,王爺可要當心身子,少喝一些。”
雲蘇頷首不語,沒有看他,仍撐著額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在休息。
舞樓白天與黑夜都開張,明亮的燭火照著整個大廳,倒是個收留無家可歸的人的好去處。
臺上有人輕彈琵琶,她邊彈邊唱:
踏紅塵恨平生
痴痴傻傻寂寞玉樓人
桃花紅楊柳青
春入深閨溪上草青青
揮弦御風踏沙行
人去樓靜暗香流花徑
等閒賦詩易消魂
簾外輕輕依舊琴聲緊
有道是淚沾襟
風風雨雨苦樂又一程
且長歌盼月明
庭院深深感懷傷我心
隔江遙寄一壺酒
今又甦醒塞外無鄉音
千帆過盡無音信
冷冷清清別語愁難聽
只一把琵琶與清淺的女聲,帶著微微的感懷,將曲子演繹的淋漓盡致。雲蘇嘆一口氣,望了望樓上,依舊關著。
……
有道是淚沾襟
風風雨雨苦樂又一程
且長歌盼月明
庭院深深感懷傷我心
隔江遙寄一壺酒
今又甦醒塞外無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