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送進看守所。
看守所設在城市西郊的屏風山,那是個偏僻冷清的地方,集中了海源市所有讓人望而生畏的單位:看守所、拘留所、精神病院、殯儀館。一到天黑,就沒人願意從屏風山經過了,甚至大白天從屏風山出來,也要被路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得你心裡發毛。看守所建在一座孤零零的山頭,通往它的大門卻要先下冗長的斜坡,這樣,319國道與看守所之間的公路就呈現出明顯的U形。這條U形水泥路修得筆直,路兩邊的塔松像儀仗隊那樣挺拔,乍一看還以為是外國人修的。
檢察院的警車衝到U形谷底時,路上側躺的一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幾個立功心切的年輕檢察官跳下車,不滿地踢踢這個不識趣的傢伙。躺倒的人沒動,其中一個檢察官不耐煩了,用腳使勁一撥,側躺的人於是成了仰面朝天。檢察官們像中了炸彈那樣蹦離現場,嗡的一聲全躲回到車裡,因為那人根本談不上仰“面”,他連腦袋都不見了。
司機開啟遠燈探照屍體,檢察官們就在車裡用手機報了案。
刑偵隊趕到現場,立即實行了封鎖。重案組投入了有條不紊的搜查:攝影員負責固定現場,他用車燈照明,從不同角度進行拍照;痕跡員和兩個負責物證鑑定的工程師戴上|乳膠手套,擰亮頭盔上的電瓶燈,肩並肩地開展“指尖搜尋”工作。痕跡員用鑷子採集每一件現場的物品,並把它們一一裝入塑膠盒內。很快,痕跡員就在路邊的草叢中找到了屍體的頭顱,這回輪到他們蹦離現場了,因為這是他們老同行閔所長的頭。
重案組的童組長也戴上|乳膠手套,他將閔所長的後腦勺託在手上說:“這人頭本來是最尊貴的,一離開身體就成為最可惡的了。”
童組長用手電細緻地觀察脖子上的切口,彷彿那是一件難得的藝術珍品,嘖嘖稱讚說:“好利落的活,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刀口。”
攝影員對準人頭舉起了相機,童組長一邊轉動頭顱一邊介紹說:“你們看這切口,平整、光潔;再看閔所長的表情,平靜如常,這說明什麼?我告訴你們,這說明兇器鋒利無比、兇手用刀速度奇快,不等閔所長感受到痛苦人頭就落地了。人頭我見多了,一看切口皮肉、面部血色,我就能認出是砍的,還是剁的、劈的、切的、抹的、鋸的,兇手是不是殺人的行家裡手也就能辨個八九不離十……”
一個物證鑑定工程師打斷了組長的自吹自擂,“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動地作出推測,“樹底下找到一根鋸齒鋼絲,可能是兇器。”
樹底下的鋼絲捲曲成盤狀,它細如繡花針,一側是若有若無的鋸齒,要用指面去捻才能感覺到鋸齒的存在。這種鋸齒鋼絲不但異常堅韌,而且鋒利無比,要在大型的五金商店才能買到,它的用途非常專一,仿古傢俱廠的木匠們用它來鏤空紅木,以便雕刻各式各樣的花鳥蟲魚。
童組長用放大鏡一對,鋼絲末梢留有殘餘的血跡。童組長若有所思,“鋼絲應該是系在樹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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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師的電瓶燈光隨著鋼絲搜尋,另一頭果然系在樹杆上。童組長心中有數了,說話也顯得信心十足:
“路對面的樹杆上肯定還有一段鋼絲。”
閔所長的摩托車被遠遠地甩在一棵塔松背後,檢查結果表明,摩托車的各項效能完好無損。在鋼絲的位置之前,摩托車後輪的輪印完全壓在前輪的輪印上,導致輪印模糊。這就說明,摩托車是直線行駛的。童組長以此推斷,騎在車上的閔所長根本沒有發現鋸齒鋼絲。從鋼絲系在樹杆上的位置測量,那正好是閔所長騎在摩托車上脖子的高度。至此,童組長有了基本的結論:
“兇手是熟悉閔所長的人,不但知道閔所長的準確身高,還知道他摩托車的型號,甚至還了解閔所長騎車的姿勢。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