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雁寧紅腫著雙眼,臉上橫亙的幾道淚痕,戳人心肺,陳卓璟一身玄色蟒袍,未戴金冠束髮,只是拿尋常的銀冠,銀冠上鑲嵌一顆白玉石,顯得有幾分內斂。
陳卓璟大手一攬,將人攏進懷裡,聲音柔碎了往崔雁寧的耳朵裡灌,“對不起寧兒,都是我的錯,是我胡亂了性,讓寧兒獨自受這些苦楚。”
崔雁寧收緊呼吸,強壓下喉嚨底部傳來的哽咽,睨著陳卓璟的雙眼,滿是怒火,“陛下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陳卓璟輕聲解釋,“和南覃的戰事再起,朕這段日子在查工部和戶部的賬,是真的抽不開身。”
“那日朕為與南覃的戰事發愁,吃酒吃得不省人事,還對寧兒胡亂說話,都是朕的錯。”
“朕已經下旨,將那兩人送去冷宮,再不召出。”陳卓璟小心地問向一言不發聽他言語的崔雁寧,“寧兒覺著…可還滿意?”
“陛下既然問了,那臣妾就如實告知陛下,”崔雁寧挑著唇角,眼神帶有凌厲的攻勢,殺人不落痕跡,“臣妾不滿意。”
“臣妾並不要那兩個姜氏女的命。”
崔雁寧冷凝著眉眼,狐狸眼掃射向男人那雙拖著疲倦的鳳眼,“臣妾斗膽,想問問陛下,這樣戲弄臣妾,好玩嗎?”
陳卓璟一愣,心裡浮上幾絲雜味。
“陛下在臣妾這兒倦煩了,便出去找些新鮮的,在那頭倦了,便回來和臣妾百般求好,陛下自己能保證,和臣妾說過的話,都是真的嗎?”
陳卓璟將女人涼得發虛汗的手攥住,鳳眼滿是真情流露,“朕與寧兒,說的情話,字字真切。”
崔雁寧扯開喉嚨,瞪著男人責問,“那陛下那日又為何要做出厭煩臣妾的模樣?”
聲音壓低了幾分,臉上卻藏不住疼痛和怒火,“陛下沒受過那樣的厭棄,自然無法理解臣妾心裡的痛,臣妾不是陛下,也理解不了陛下為何如此朝三暮四!”
“寧兒,朕真的知道錯了。”
連日來的疲憊驅使陳卓璟的頭忍不住壓進崔雁寧的頸窩,“我是真的愛你。”
聲音沙啞,透著疲倦。
“臣妾看不透陛下的愛。”
冰冷的聲音,擲地有聲。
一夜無眠。
崔雁寧甚至能清晰聽到男人的疲憊,穿過喉嚨,化作咳嗽聲。
崔雁寧充耳不聞,不做關心。
翌日,太和殿,百官集聚。
兵部尚書趙洺峰站出來,“陛下,邊關捷報頻傳,大將軍徐偉連下四座城池,南覃此戰,敗局已定,此乃大喜啊陛下。”
崔仁良站出來,義正言辭,“陛下,戰事耗損國力,無論勝敗,臣以為,都不能算作喜事!”
趙洺峰斜眼看向崔仁良,質問,“崔國公這話,是在說這場戰,不該贏嗎?”
“不是不該贏,是不該打。”
崔仁良毫不客氣地戳中要害。
“你……”
趙洺峰氣得怒目圓睜。
“事已至此,國公便不要過多嗔責了。”
趙洺峰聞聲抬頭,愣了。
甚至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陳卓璟口中說出來的。
“禮部官何在?”
祁明志站出來。
陳卓璟沉了沉眼眸,多了幾分薄涼,“你親自督辦與南覃人談和之事,不必過多留情面。”
“微臣領旨。”
御史大夫曹廣昀站出來,“陛下,臣有本啟奏。”
姜克斌的脊背蒙了一層汗。
“朝廷不得干預後宮之事,但微臣有勸導陛下之心,昭仁公主喪期間,後宮歡娛之聲不絕於耳,聽聞是姜大人義女進宮,是否有失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