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地上半天沒起來,如涸澤之魚般撲騰了幾下,不動了。
沉璧狐疑的盯住不速之客,摸了把剪刀揣在懷裡,壯著膽子出門。
“喂,你受傷了?”那人臉朝下趴著,沉璧提著燈籠湊近他的身體,沒發現明顯外傷,她本就不願多事,見對方半天沒回音,便轉身朝門房走去,打算叫幾個夥計來幫忙。
“等等……”
沉璧回過頭,那人抬起滿是泥濘的臉,微弱的出聲:“扶我起來……”
沉璧猶豫了一下,放下燈籠,吃力的拖著他靠坐在牆角。
“給我水,熱的。”
字面上是請求,由他說出來卻像是命令。不過救人要緊,沉璧來回跑了數趟,最後不得已把自己預留的洗臉水都搬了出來,那人好像還沒喝夠。
“你……”人在極度乾渴的時候飲水過多會有暴斃的可能,沉璧正想提醒他,那人卻伸手探入自己的喉嚨,乾嘔幾聲,俯身吐了個稀里嘩啦。
沉璧怔怔的看了好一會,約摸揣測到他此舉的意圖,小心翼翼的問:“你服過毒?”
那人喘息著將耳朵貼近牆壁,抬手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沉璧屏住呼吸,聽見院牆外有人說話——
“他往哪兒跑了?”
“前面黑燈瞎火的,沒看清。”
“就那幾條巷子,他能插翅飛了不成?吃了迷魂散,再好的輕功也甭想使出來。趕緊分頭追,侯爺密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深更半夜的青石板路上,雜亂的腳步聲遠去,刻意壓低的話音傳進沉璧耳中,她打了個冷戰。
“怕了?”
沉璧難以置信的瞪著說話的人,儘管他的五官被泥土糊得不甚分明,語氣中的戲謔卻是真實。如果換個場合,沉璧說不定會大笑,可眼下,她只覺得這人的腦袋摔出了毛病。
“我怕什麼。”沉璧好半天才找到嘴巴:“他們要的又不是我的屍體……”
話音未落,沉璧意識到自己似乎理解錯了。
四周靜謐得有點詭異,月亮躲進了雲層裡,她下意識握緊袖中的剪刀。
挾持逃難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的目光很平和,或許帶著些審視,但黑白分明的眸子並沒有流露出惡意,相反,無端讓人聯想起高原湖泊,清冷而純淨。
他看了沉璧好一會,忽然低下頭,捶捶自己的小腿:“我的腳腕折了。”
坦然得像是在對自己的家人抱怨,疼。
“你家在哪兒?”母性容易導致心軟,沉璧很不是時候的放鬆了警惕:“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
“我說了,你就相信嗎?”
“當然不。”
沉璧粗略打量著面前的男子,隔著滿臉泥也不難看出高鼻深目的輪廓,異族血統顯而易見。完美的下頷曲線有如刀刻,此刻正帶著三分慵懶七分挑釁的衝她揚著——都落魄到這份上還能處變不驚,甚至散發著濃濃的傲氣,背景自然不簡單。這一點,從他的衣著上也能得到印證。此外,他的口音帶著北方腔,而北方目前正逢戰亂,起因大抵是兩國爭奪幾座城池的管轄權。綜上,能驚得南淮官府如臨大敵的,很有可能是混進來的北陸奸細,而且屬於高管級別的。
思及此,沉璧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後者也來了興趣:“為什麼不信?”
沉璧不動聲色的起身,尋了根粗細適宜的樹枝,用剪刀分割成長短一致的小棍。
“萬一你告訴我,你是北陸的密探怎麼辦?” 沉璧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疑,下一刻,女孩兒天真的笑臉輕盈揚起:“我若信了,你說不定會殺我滅口,那我只好不信。我不過隨口問問,你說不說都沒關係。等我給你的傷腿稍作處理,你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