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告別的時間也找不到嗎?公子,真是對不起,我太小心眼了,說實話,那時候我殺您的心都有了。公子,現在阿依再也不懷疑了,儘管您沒阿拉男人的那些懷毛病,可您跟所有阿拉的英雄男子一樣,富於使命感,富於責任感,任何小雞肚腸的想法,都是對您的一種玷汙……”
“不!阿依,我也有責任,那天的事,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別人事後才告訴我,那天我一聽到我父母的噩耗,就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回來,我竟然把你都給忽視了,我真是不應該啊……”
“我能理解,您難道忘了我阿倫哥哥剛死的時候,我不也一樣失去了理智了嗎?假如不是,哼!我差點都把您也給殺了……。喲!是不是麻藥的勁兒上來了?我怎麼這麼困?眼皮都撐不動了。公子,您掐我的手,千萬別讓我睡著……”
“別動,阿依,你一定要配合,我不能沒有你……”
“公子,莫非我真的要走了,我覺得我的身體都空了,靈魂好象要振翅飛去,您抓住我的手,抓住我……”
“阿依!”
“對不起,冢宰大人,麻醉已經發生作用了,我們馬上就要給她手術,是不是請您先回避一下?”
“不要走!公子……”
“阿依……”
“公……子……”
呻吟之間,御醫已經用呼吸面罩罩住了阿依的臉。爰慧不無留連地看了幾眼,實在不忍心走開,可是那御醫已經在攆人了,並讓宮女關上了房門。
原來,阿依的房間與真兒的緊挨著,退到那裡一看,人家也不在,到得大門外,也沒見管柘。
“冢……冢宰大人,屬下石根,聽候您的吩咐……”
倒是石根,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一下冒了出來。
“那個真兒……不!陛下呢?”
“沒……沒見陛下出來啊……”
“那管柘呢?”
“管大人到後面巡視去了……”
爰慧不由得懵了,想著那個刁鑽古怪的丫頭,是不是又在給自己出什麼難題了,人不知鬼不覺,怎麼就憑空不見了呢?趕緊返身,剛剛踏進天井,正看到真兒從牆後轉出來,幽幽地瞟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直接轉回自己的臥室去了。
爰慧更是疑惑,不由順著那條路也轉了過去,夾弄中不見陽光,地上依然都是薄薄的朝露,一路腳印,清晰可見,轉到了後面,腳印終止的地方,正是阿依臥房的後窗所在。想來那個丫頭,剛才可能跑來這裡偷聽了。她應該沒有顏面再見阿依了,萬不得已,才如此降貴紆尊,行此下策。如此一念,我都替我的替身難過了。
站在這裡,裡面的聲音,清晰可聞,手術已經開始了,器械碰撞,非常清脆,彷彿就在耳邊。
“獨一至尊的主,請您保佑,讓我的阿依平安無事吧……”
082
據說手術非常成功,只是人再也沒有醒轉來,一如死者的意願,在心靈滿足之後,不知不覺地走了。
一塊木質的墓碑,上面兩行字:
愛妻阿依之墓—————未亡人敬立
本來我的替身想署上自己的真名,我不同意,在這裡,本來只有三個人知道我替身的真名實姓,阿依,鶇琊,真兒,現在已經走了一個。我的理由是:現在只是草草安葬,等到平定叛亂之後,不妨重新做一塊足以永世長存的石刻墓碑。爰慧自然知曉其中的雙重意味,也就不再堅持了。
墓地就在神農氏蒔弄花草的後花園內,叔延找來的一口普通棺木,爰慧也只叫上石根和兩個團丁幫忙,叔延他們要來送,都給婉言謝絕了。
()
在我替身的潛意識裡,他的阿依似乎就企盼著一種寧靜的氛圍,她已經遭受了太多太多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