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嶺南的姜逸軒睡不著,京城內的程鈺也徹夜難眠。
他的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差點丟了性命,所以他從來不喜歡過生辰,那是母親的苦難日。在北境那三年,他的生辰都是姜逸軒強行陪他過的,哪怕再忙也會抽出時間給他做一碗長壽麵。
他記得那個少年對他說,他會永遠銘記母親的生育之恩,可是他也會為自己慶生。
去年的生辰,姜逸軒被髮配去了漠北,今年的生辰,他遠在嶺南。以後想來也不會為他慶生了。
派去的探子來信說,姜逸軒和周厲志同道合,常常秉燭夜談,交換人生暢想。每每收到這種訊息,他就氣得肺疼,恨不能立刻飛到嶺南,把那人抓了關起來,最好任何人都見不到他。
他恨,恨姜逸軒來招惹自己之後又絕情地抽身離去,恨程堯為了一己之私將他逼到如此境地,恨周厲對姜逸軒痴纏不放……而他最恨的,是自己無能,挽留不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遠。
半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瘋狂地思念他,一想到他也許正和周厲相談甚歡,甚至,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能已經跨越了朋友的界線,他就醋得心痛,妒得發狂。
不是沒想過給他寫信,但過往痴纏的經驗告訴他,他越主動,姜逸軒就越後退。魏詢告訴他,猛獸追逐自己的獵物時,往往會欲擒故縱,待獵物以為自己安全了,再衝上去一口咬住獵物的脖頸,一擊致命。
他不是猛獸,姜逸軒也不是他的獵物,但想來追求所愛之人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所以他告訴自己要沉住氣,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出擊。
寧靜的夜裡,皎潔又清冷的月色總是容易引起內心的思念。這一夜,兩個愛而不得的青年皆在房頂上坐了一夜,隔著天南地北相望。
第二日,才一散朝,魏詢便興沖沖地追上來攔下程鈺。他看起來很興奮,兩眼閃著光,握著程鈺的胳膊激動地說:“機會來了!機會來了!”
程鈺不解地蹙眉:“什麼機會來了?”
“你見姜逸軒的機會啊!”
程鈺心頭一顫,臉上卻故作鎮定地偏開幾分,語氣有些生硬:“我沒說我要見他。”
“你就少吹吧!”魏詢跟馮宇在一起多了,性格比以前活潑多了,說話也不像以往那般古板。他白了程鈺一眼,“陛下近來龍體欠安,御醫診斷說是操勞國事所致,需少思憂慮,多散散心。陛下想要出征巡遊,去看看南蜀的大好河山。聽聞姜逸軒如今已經把嶺南軍紀渙散的軍隊帶成了一支訓練有素,有組織有紀律,戰力強悍的隊伍,想要親自去瞧瞧。今日陛下還問我,此行帶誰同行比較穩妥。既然你不想見姜逸軒,我便建議陛下帶孟統領吧,你留在京城好好看守皇宮!”
說著,作勢就要走,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才彆扭地說了一句:“有勞了!”
魏詢笑了笑,沒說話。他就知道,這人表面不甚在意,心裡在意得要死。但凡和那人有關,他都得暗自琢磨半天。若不是看他對姜逸軒日思夜想,怕他早晚把自己逼得瘋魔,他才不想管他們。
他家境普通,小時候又因性格怯懦,沒少受旁人欺負。幼時入學堂讀書,他是唯一一個家境平凡卻被分配到仁智班的,只因為聰明伶俐,學業成績優異。這個班都是京城權貴的子弟,看不起他,總是喜歡欺負他,只有程鈺總是正義凜然地幫助他。時間一長,兩人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他與程鈺一同長大,情同手足,旁人看不出,他卻知道程鈺心中的苦楚。實在見不得摯友那副頹喪的樣子,如若能助他們二人破鏡重圓,豈不是一樁美事?
最終,在魏詢的助攻下,程鈺如願以償地跟著皇上一起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蕭麟珵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自今年來,許